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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们早已散去歇下的深夜里,面容早已不复年少青涩的俊朗男子正为自最为宠爱的表妹没为他留下一个字便离去而大笑着醉倒在了榻榻米上,“她真不愧是我那笨蛋老爹的侄女,一样地不懂我大义私情,短利长益哈哈他们那群笨蛋从不曾理解我”信长公豪啖一口清酒赞了一声,而后狠狠地把手里的陶壶往院子里精心排布的青色踏石掷了过去,“浅井长政这糊涂东西我起爱才之心又见他一心归附才把阿市许他为妻,他竟和那不成气候的足利朝仓一系沆瀣一气背叛了我我信长险些丧命越前在阿市眼里竟已不算可恨了,更毋论我还给过他开城不杀的机会”
“真开城了,你只怕也不会给他比死好的下场。”
细碎洁白而温暖的光芒淡淡晕起。瓷片并未如这男人期许般在生满青苔的石面炸裂出使人惊惧的刺耳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在星点萤光中分花拂叶而来的寂幽吐息。
“看我这失态模样,好玩么”
男人嗤笑一声,晦暗的棕眸在灯火下像对灼灼发亮的兽瞳般看着那踏月拾露而来的少年巫女,看她神色淡淡面上无笑,身侧因为刚清完妖魔需要清除秽气而外放的美丽灵气交织着月光,如淙淙溪水般蔓延在明灭的光影里。在看见那比起数年前膨胀了数十倍的强大灵力被少女收束回体内不见时,男人的眼神不由深了深,然后低下头把表情藏在了阴影里。
“少作样子了,你生气并不是这个原因。”
黑发黑眸的少女一瞪男人,纤细手腕在半空灵巧一挽,便稳稳救回了那险些在地上碎作片片瓦砾的酒壶,“更何况你愤恨,可和阿市理不理解你对情义如何没有半点关系。你只是觉得,即便自己最近在逼问她万福丸,她也不应当把那侧室生的儿子性命置于与你的交情之前吧。而即便你恨长政公,也多是因他居然把世交恩人的地位放在阿市的处境和为你效忠所能得到的利益之前。”
这话倒是中了。男人孩子气地扁扁嘴,平日里强撑出来的周到礼节优雅气度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他瞥一眼千寻,姿态散漫地支着手肘侧躺在了地面上,毫无形象地隔着裤子大把抓挠着大腿,“和你话真让人不高兴。”
“看你这样毫无形象地抠脚也让我很接受不能。”白衣红裙的少女口中打趣,垂眸拍拍裤裙在他身边坐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抖动间盛满了柔软细腻的月光,“如我所想,时疫果然是阿市引起的。她失去了养了近十年的继子,然后又听闻兄长用她丈夫的头颅取乐,所以无法承受打击崩溃了,险些被妖魔侵占了心神所以让她在个安静的乡下地方将养身体是最好的,信包那里很合适。阿市很伤心”因为做那些事的人是你。
千寻的声音轻了下来。她转头,看见信长正强撑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拳头上暴起的青筋在油灯下显得更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