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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吞下最后一抹月色时,我后颈的蛇形胎记突然灼痛起来。这是出马弟子感应到怨气的征兆。掌心铜镯几乎被黄皮子的利爪抠进皮肉,它碧绿的瞳孔缩成针尖,尾巴扫过芦苇荡惊起一片寒鸦:“锁魂咒子时发作,今夜破不了局,全村都得填了这阴婚的坟!”
我蹲身抓起一把河沙,指缝间漏下的沙粒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二十年前那场活祭,竟把整片河滩养成了聚阴地。远处李婆婆的老屋亮起昏黄油灯,窗纸上晃动着纸人剪影。这老太婆整日神神叨叨扎纸人,怕不是早被河里的东西魇住了魂。
“来了!”黄皮子突然厉叫。
三道青铜锁链破水而出,缠记腥臭的水藻和螺蛳壳。链条拴着的三具白骨浮出水面——昨夜那对阴婚怨侣仍在,中间却多了一具裹着褪色红嫁衣的骷髅。女尸腕骨上的铜镯与我手中之物共振嗡鸣,震得虎口发麻。那镯子内侧刻着“芳”字,正是小芳娘临终前塞给我的遗物。
“三才锁魂阵!”黄皮子背毛炸开如刺猬,爪尖在卵石上刮出火星,“当年那妖道用活人压阵,小芳的魂魄被撕成三份困在河底。瞧见中间骷髅心口的镇魂钉没?那是用尸油淬过的!”
红嫁衣骷髅突然抬手,河滩上的鹅卵石如暴雨般砸来。我甩出浸过黑狗血的朱砂绳缠住老槐树,黄皮子顺势跃上枝头,口中喷出青烟凝成八卦阵图。符纸却在离水三寸处自燃成灰,火苗舔舐过的芦苇瞬间焦黑蜷曲。
腥臭的河水漫过脚踝,淤泥里伸出无数婴孩骸骨。这些不足月的胎儿骨架通L发蓝,细小的指节勾住裤脚,拖拽的力道几乎扯断脚筋。我摸出五帝钱砸向骸骨群,铜钱却在半空被一道红绫卷走——那红绫竟是从骷髅袖口飞出的,褪色的绸缎上绣着交颈鸳鸯,针脚与李婆婆扎的纸人嫁衣一模一样。
“放血画引魂符!要快!”黄皮子跃上肩头,利齿猝然咬破我耳垂。
温热的血珠溅在铜镯上,玉璜迸出青光。河面如镜,倒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暴雨中的送亲队伍举着白灯笼,纸钱混着冰雹砸在红轿顶棚。轿帘被狂风吹开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那顶红轿里竟坐着两位新娘!活生生的小芳被铁链捆在右侧,左侧是具早已风化的白骨。穿蓑衣的妖道正将浸透黑狗血的铜钉,一寸寸钉入她们眉心。钉尾缀着的五毒铃铛叮当作响,盖住了小芳喉管里挤出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