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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扎的莲花灯顺着水沟漂流，每家门前都摆着铜盆，未燃尽的纸钱在夜风中打着旋儿升起。穿藏蓝布衫的老人们蹲在门槛边烧纸，火舌舔舐锡箔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这分明是二十年前中元节才有的景象。
"小晚？"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程家阿婆站在台阶上，她穿着寿衣式的深紫色绸衫，手里托着个青花瓷盘，盘子里堆着沾记露水的白糯米团子。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程家阿婆十年前就过世了，出殡那天我亲眼看着棺材入土。此刻她脸上的皱纹在灯笼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蜡光，嘴角机械地上扬："来吃寒食啊。"
我后退时撞翻了路边的纸扎轿子，竹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那些烧纸的老人齐刷刷转过头，他们的脸像被水泡发的馒头，浮肿发青的眼皮耷拉着，嘴角却统一保持着上翘的弧度。
"程松在等你。"阿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她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巷尾那栋焦黑的老宅。我这才注意到整条巷子唯独那里没有灯光，二楼的木格窗像被烧焦的眼眶。
奔跑时绣花鞋陷进青石板缝隙，我踉跄着扑在程家老宅的门环上。铜环撞击门板的闷响惊飞檐角乌鸦，纷纷扬扬的灰烬从门缝里飘出来。那些灰烬沾到皮肤就化成焦油状的黑斑，散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
二楼传来木楼梯的吱呀声。
我攥紧胸前的玉佛吊坠往楼上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月光透过破窗照进走廊，墙面上布记孩童抓挠的痕迹，那些凌乱的划痕组成歪扭的字迹——"救命"、"好烫"、"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