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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油发电机的喘息声停止时,我正用冻僵的手指给截肢士兵缝合伤口。无影灯骤然熄灭,止血钳坠入金属托盘发出丧钟般的清鸣。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手术台,将那个年轻士兵苍白的脸庞吞没。
体温32.1℃。陈护士的声音裹在医用口罩里,呼出的白雾在低温中凝结成霜,肾上腺素无效。
我摸到手术台边缘的应急手电,光束照亮伤员青紫的嘴唇。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像条搁浅的鱼。导尿管里涌出粉红色冰晶,在托盘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老周医生扯下沾满血污的手套,在病历本上划出深深墨痕:第七例低温性室颤。
我蹲在走廊拐角搓手,哈气在蓝色编号布条上结成霜花。这个象征特殊人员的标志让所有伤员都对我吐口水,除了3号床那个被地雷炸碎膝盖的男孩——他今早央我代笔的情书还揣在兜里,信封上的爱心被血渍染成紫斑。
地下储藏室传来闷响,二十支葡萄糖注射液在枪托下迸裂。中尉的皮靴碾过玻璃碴,把最后一箱盘尼西林扔上军用卡车。
战时征用令。他弹了弹肩章上的雪,你们该庆幸不是征收医护人员。
我躲在楼梯间,听着卡车引擎轰鸣远去。
走廊尽头的病房传来压抑的啜泣,那是3号床的男孩在哭。
他的右腿今早刚截肢,现在连止痛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