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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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一亿颗碎钻砸在挡风玻璃上,我的电动三轮车在盘山公路抛锚的第三分钟,终于看清了那个悬浮在雨幕中的血红色数字：00:07:23。
后座快递箱的防水膜在颠簸中裂开一道缝隙,收件人栏林晚晴三个字正被雨水浸成诡异的靛蓝色。这是今晚最后一单,本该在六小时前送达的加急件——如果导航没有突然失灵,如果山脚的便利店老板娘没用那种见鬼的眼神盯着我,如果此刻黏在后颈的灼痛感能稍微减轻一点。
轮胎碾过枯枝的脆响里,别墅铁门上的铜狮门环突然渗出铁锈。00:03:17,数字在视网膜上烧出重影,我看见二楼窗帘后闪过半张苍白的脸,染血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三道抓痕。
叮咚——
门铃回音被暴雨吞噬的第七秒,老式门锁自动弹开。玄关处的檀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满地碎玻璃像撒落的星群。穿酒红色真丝睡袍的女人赤脚站在螺旋楼梯中央,右手裁纸刀的反光刺得我瞳孔骤缩。
快递放地上。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左腕纱布渗出的血珠正顺着楼梯淌成断续的红线。倒计时00:01:45,我后退时撞翻了青铜摆件,震开的抽屉里滚出半截带齿痕的脐带。
纸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女人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刀尖划破胶带的瞬间,婴儿的啼哭刺穿雨幕。我扑过去时看见新生儿青紫的小腿在纸箱里抽搐,缠在脖颈的脐带正随着女人癫狂的拉扯越收越紧。00:00:03,她染血的瞳孔突然泛起妖异的蓝光。
你果然看得见！她将刀尖抵住婴儿心脏的位置。惊雷劈落时,整栋别墅开始扭曲变形,墙纸剥落后露出蜂窝状的金属内壁。我将婴儿护在怀里翻滚下楼梯,后颈的灼痛突然炸裂成电流,视网膜上爆开的蓝光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人融化在吊灯火焰里的笑脸。
晨雾漫进眼眶时,怀里的婴儿发出细弱的呜咽。三百米外的山坳里,焦黑的别墅骨架正在闷烧,而我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多了道形似沙漏的灼痕。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婴儿睁开的眼睛里,蓝色荧光正如潮汐般缓缓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