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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任红军携着谢雨回家的那一刻,刁兰花心如刀割。她认定是谢雨从中插了一杠,抢走了自己的原配丈夫,以致于让她下嫁给这个死鬼泥鳅,日子过得无滋无味。所以,她恨谢雨,她的恨,不露声色,而是埋在心底,就像泥鳅把鳞片埋于皮肤之下。
榕树下的老屋,刁兰花夫妻俩不想要,一是老屋过于破旧,二是这儿人来人往,吵死个人。她和泥鳅在离榕树不远的一个池塘边,盖起了两间房,池塘面积很大,任泥鳅在池塘里养了很多泥鳅,每年收入很可观。
当任红军复员时,刁兰花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每次看到器宇轩昂的任红军在村里行走,她心里酸痛,她认为他就是自已园子里飞走的一只白鸽。
任红军去世时,她比任何人都哭得伤心,有时泥鳅出了门,她就把自己一个关在屋里哭,不敢大声,是那种压抑的哭。每逢节日,她总是一个人带上香和纸,来到任红军的坟头。
坟头长满了青草,没有墓碑,更没有墓志铭。刁兰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揪着坟头的青草,就像抓住了任红军的手,她久久不愿松开,她私下喜欢这种感觉。
她认为,如今任红军的死,全部责任在于谢雨这个女人,如果她本分些,不想住什么新房,如果她能分担他的事务,挑得起水桶,陪在他的身边下窑水,那将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光漂亮有什么用?难怪人们都说红颜祸水。从此,她性格变得乖戾,开始憎恨一些美的东西。例如,谢雨。
寒假和暑假,谢雨总会找一些事情去做。用背篓背着小军,帮人晒虾子,帮人杀鱼,帮人缝补鱼网……无论多么累多么忙,她的一头短发总是那么干练,不凌乱;她的衣服总是得体,就算上面打着补丁,每个补丁的针脚也是认真的。她的嗓子不舒服,话不多,便将微笑留在嘴边。
忙完一天的活,她整了整衣襟,亲了亲小军的脸蛋,带着夕阳投下的的影子,走进黑夜,走向青砖青瓦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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