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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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无一例外都是从网上精心挑选、再经过她巧手修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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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聊天频率越来越高,李小夏渐渐发现,陈昱就像是个拥有火眼金睛的侦探,总能从她精心打造的朋友圈里解读出奇怪的细节。那是个闷热的午后,办公室空调发出嗡嗡的嗡鸣,她刚用修图软件把上周在人工湖拍的照片调成马尔代夫度假风——刻意将饱和度拉高的湛蓝海水漫过小腿,特意p上去的椰子树叶在左上角投下阴影,滤镜里金灿灿的沙滩甚至能看见贝壳反光。按下发送键时,她得意地咬着奶茶吸管,看着点赞数如涨潮般涌来。
可陈昱的评论在三分钟后如同冷水浇头:海浪方向和云层移动轨迹不一致,是后期合成的吧她手一抖,冰块未化的奶茶泼在键盘上。慌忙抽出纸巾擦拭时,手机又震动起来:右下角沙滩纹理有断层,应该是用了智能填充工具。李小夏耳尖发烫,指尖在九宫格键盘上敲出残影:你怎么这么较真啊!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陈昱发来张卫星云图:今天沿海地区有台风登陆,你照片里的积云形态却是典型的内陆气候特征。
这样的对话次数多了,李小夏心里的感受变得复杂起来。某次她发咖啡厅摆拍,陈昱留言说马克杯把手的反光角度与窗外阳光入射方向矛盾;健身打卡照下他认真分析心率带佩戴位置错误会导致数据偏差。每当这种时刻,手机提示音都像催命符,逼得她秒删动态,还要故作轻松地解释哎呀手滑发错图了。
深夜蜷缩在被窝里,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月光斑驳。那些被陈昱揭穿的细节,就像细沙堆砌的城堡,看似晶莹剔透,实则经不起潮汐轻抚。而陈昱总能在谈笑间精准找到承重墙的裂缝,让精心编排的剧本露出线头。两人对话框里跳跃的可爱表情包下,真实与虚构的边界正在模糊,她开始分不清每次心跳加速,究竟是因为害怕人设崩塌,还是期待那双总在深夜亮起的对方正在输入。
某日她发完精心策划的晨跑vlog,陈昱却私信发来段代码:用开源工具分析了你的步频曲线,这个振幅波动...李小夏突然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像盖住潘多拉魔盒。茶水间的磨砂玻璃映出她泛红的脸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当陈昱紧接着发来但晨光里的侧脸轮廓很美时,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身后是精心构筑的虚拟城堡,面前云雾中隐约可见的真实触手可及。
周五傍晚暴雨倾盆时,李小夏鬼使神差地发了张未修图的窗景。雨滴在玻璃上拖出蜿蜒的泪痕,远处写字楼的霓虹灯在水雾中晕成朦胧光团。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起她就后悔了,这种毫无设计的随手拍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正要删除时,陈昱的消息跳出来:雨水在玻璃表面形成凸透镜效应,第三扇窗右下角折射的彩虹色散环很漂亮。
她愣怔着看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直到手机自动锁屏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陈昱又发来张光谱分析图,用红色箭头标注着不同波长的色散曲线。这次她没急着辩解,反而把原图放大五倍,果然在他说的地方找到指甲盖大小的七彩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