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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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劫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手贱抢了那个暴雨夜的预约单。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得像个抽搐的知了,我蹲在24小时便利店屋檐下数着雨帘。配送软件上那个金灿灿的恶劣天气补贴×3像块发霉的蜂蜜蛋糕——香得诱人,但你知道吃下去准得窜稀。
您有新的预约订单啦！机械女声混着雨声钻进耳膜。五十米外红绿灯在雨幕里晕成两团鬼火,我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吞口水：100杯珍珠奶茶,配送费288元,取餐时间凌晨一点,备注栏写着恭喜发财。
指纹解锁时雨水顺着雨衣帽檐滑进眼睛,等我擦完手机,抢单成功的提示音已经响了。手指比脑子快这个毛病,在我过去三年外卖生涯里坑了我六次车祸、三回差评,还有一次误闯情趣用品店年会的黑历史。
导航终点是财富大厦A座,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某部烂尾商战剧的取景地。电动车前灯切开雨幕时,仪表盘显示还有五公里,我鬼使神差地哼起《恭喜发财》,唱到最好的请过来时,车轮碾过积水坑溅起的水花糊了我满脸。
凌晨十二点四十七分,我在工业区烂尾楼群里绕第三圈。导航箭头像喝醉的陀螺原地打转,明明显示还有三百米,眼前却是堵长满爬山虎的水泥墙。雨水顺着江城市第三纺织厂的锈蚀牌匾往下淌,1998年的竣工铭牌在闪电里泛着青光。
您已到达目的地。手机突然出声吓得我差点摔了奶茶箱。保温箱里五十杯奶茶在颠簸中发出黏腻的碰撞声,空气里飘浮着诡异的甜香。我对着墙根滋了泡尿,哆嗦着给客户打电话：先、先生,我好像迷......
小兄弟！这儿！二楼突然亮起的白炽灯晃得我睁不开眼。铁皮楼梯被暴雨浇得嘎吱作响,我抱着奶茶箱往上挪,听见楼里传来整齐划一的跺脚声,像是某种邪教仪式的鼓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