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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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十几个孙子孙女纷纷赶回,齐聚在爷爷的病榻前。大伯神情凝重,安排每晚由三个孩子搭配一个大人,守在爷爷身边。这不仅是对爷爷最后的照顾,更是肩负着在他生命最后时刻传递消息的责任,仿佛在守护着爷爷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哀伤的氛围如同浓稠的墨汁,渗透进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就这样连续守了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悲伤和担忧填满。第三天晚上,大约一点左右,那个注定刻骨铭心的时刻,如恶魔般悄然降临。
爷爷的面容已被死神悄然侵蚀,脸上布满了斑驳的尸斑,像是岁月留下的最后残酷印记。他的手脚肿胀得不成样子,仿佛是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弱而无力。呼吸更是轻得如同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在这寂静的夜里。
在那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困意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向我们袭来。守到一点左右,两个兄弟终究没能抵挡住困意的侵袭,脚步踉跄地去了边上房间睡觉。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三婶,陪伴着爷爷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三婶坐在床边,紧紧拉着爷爷的手,仿佛想通过这双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爷爷,留住他即将远去的生命。她的头靠在墙上,眼睛微微眯着,似睡非睡,疲惫与哀伤在她脸上交织。我坐在躺椅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如幻灯片般不断闪过爷爷平日对我们的种种关爱。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如针般刺痛着我的心,悲伤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翻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们家的吊脚楼,全是由木头修筑而成,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与情感。房子后面分为两层,下层堆满了柴火,平日里鸡鸭在其中悠闲踱步,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上层则是我们生活起居的地方,二层房间后面修有一条走廊,每到炎热的夏天,那里便是我们乘凉、入睡的惬意之地。然而此刻,这熟悉的一切,都被哀伤笼罩,仿佛也在为爷爷的即将离去而默默垂泪。
深夜一点,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偶尔传来微弱的蛙叫与虫鸣声,像是在为爷爷演奏着一首悲伤的挽歌。我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中,思绪纷乱。突然,一阵清脆而响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那脚步声在木质结构的走廊上回荡,如同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我瞬间从沉思中惊醒。
我下意识地起身,声音因紧张和疑惑而微微颤抖：谁在外面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那脚步声在我问话的瞬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时的我,虽只有十二三岁,正是年少懵懂、不知畏惧的年纪,但在这寂静而哀伤的氛围中,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可我还是没想太多,心中一股莫名的勇气驱使我起身,往后门走去。
打开房门,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在走廊上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声响的来源。可走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被风吹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三婶听到动静,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来,轻声问我：怎么了我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刚才有人在外面走来走去,我问他话,他也不回答,我就出来看看是谁。
三婶揉了揉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说道：可能是其他人起来上厕所吧,隔壁还住着你大伯他们呢。我们关上房门,缓缓回到座位,又说了几句宽慰彼此的话。可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心头。几分钟后,困意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我们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被悲伤的迷雾所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