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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锨铲进泥土的声响惊飞了槐树上的蝉,第七锹下去时,青石板的棱角终于完全暴露。小蓝叫盯着石板上林小婉之墓五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母亲二十年前为她打造的替身墓碑,而真正的林小婉,此刻正躺在阁楼密室的阴影里,等着她揭开最后的封印。
石板下的泥土带着反常的潮气,像被泪水浸泡了二十年。当棺材盖被撬开的瞬间,腐木味混着槐花香气涌出来,小蓝叫却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然静止——棺内是空的,只有半张烧焦的蓝裙子布料,和母亲的绝笔信压在棺底,信封上写着给阿蓝,字迹被水渍晕染,像无数个对不起在洇开。
信纸上的钢笔字歪歪扭扭,是母亲临终前的笔迹：
阿蓝,妈妈骗了你。小满没被烧死,她从衣柜暗门逃出来了,浑身是血地爬去阁楼,我听见她在喊‘妈妈’,却假装没听见……后来你爸说阁楼有动静,其实是小满偷偷回来过,她躲在衣柜里,把你的旧玩具擦得干干净净,等我接她回家。可我不敢开门,我怕看见她后颈的红痣,像看见自己的良心在滴血。
信末掉出张照片,边角焦黑得能看见指纹——是火灾后第三天的阁楼,小满蹲在缝纫机前,手里攥着半只铁皮青蛙,背后的墙上新画了阿蓝生日快乐,日期是1995年8月16日,她本该五岁的生日。小蓝叫的视线模糊了,终于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总在深夜对着阁楼磕头,说小满别怪妈妈,那时她以为是母亲怕鬼,现在才懂,母亲怕的是那个被她遗弃的、还活着的女儿。
呱嗒——
阁楼传来铁皮青蛙的响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小蓝叫抬起头,看见阁楼窗口映着个晃动的身影,双马尾辫梢沾着新鲜槐花,蓝裙子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纤细的脚踝——和密室骷髅脚上的红绳印记一模一样。
她跌跌撞撞冲上阁楼时,缝纫机前的蓝裙子女鬼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片蝉蜕。听见脚步声,女鬼缓缓转身,月光照亮她左眼角的泪痣——那是小满独有的胎记,而小蓝叫后颈的红痣,是属于她们共同的生命印记。
阿蓝,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二十年的潮湿。小蓝叫认出这是姑姑手机里的彩信录音,是姑姑模仿小满的声音录下的,却在此刻与记忆中五岁的奶声重叠。女鬼递出张泛黄的纸条,边缘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是小满的字迹：阿蓝,妈妈不要我了,你要好好长大,落款日期是1995年8月30日——火灾后半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