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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航这一架打得昏天黑地,以至于回到家时,头还是昏沉沉的。
打路边停靠的车辆前经过,车窗里蓦然映出的狼狈相着实把自己吓一跳。一番左顾右盼后,觅到一处公共卫生间,钻进去一顿拾掇,起码把脸上血污抹干净,不至被老妈一眼瞧出端倪。
磨磨蹭蹭捱到家,母亲照例在屋门外头招呼客人,五、六张塑料桌摆就的路边摊,专做炒粉炒饭菜汤。铺面虽不大,但胜在烟火气十足,倒也不缺生意。武母前前后后忙得热火朝天,方便起见,灶台就建在窗户边,要什么一吆喝就成,上菜收银收拾都一个人来。
跑长途的朱老三呲溜一声,将一口炒面吸入口中,焦黄的板牙上下翻飞,一阵大快朵颐。放下碗筷抹抹嘴,瞅见面前偷偷摸摸的身影顿时乐了,冲来人咧嘴一笑：哎哟武航,又和人打架啦
武航拽拽包带,没搭理他。瞥眼见母亲正在灶前切菜,也不上前打招呼,闷声猫腰钻进屋内。
对儿子的脾性武母早已习以为常,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自顾自忙碌着。自打八年前孩子他爹过世,生活的重担就不偏不倚落到自己肩上。那时武航才刚上小学,她又是跟着男人远嫁而来,举目无亲,前前后后全得靠她一人张罗。这一大一小两张嘴要吃饭,只得咬牙死扛,一晃就这么过来了。但凡拼命生活的都有这体会,为了吃饭大多没工夫琢磨细想。
赢了输了背后喊话不依不饶,像块缠人的狗皮膏药,又像是在戏谑打趣。屋外跟着发出阵阵哄笑,想是朱老三又在讲他的那些个粗劣笑话。
武航抛下书包,对着镜子费劲褪下一半衣衫,一边尽力扭过头去,观察臂膀和背部的伤势。几坨淤血乌青东一块西一块,像是肆意打翻的酱料,在并不算厚实的背部乱七八糟晕染开来。回身时又瞥见嘴角破了,结了个黑紫色的血痂,触手生疼。他在心底咒骂一句,又再仔细检查一遍头面,这才端起脸盆,一声不吭到门外水池的龙头下接水,俯下身去默默擦拭。
正悉心处理伤口,几声熟悉的狗叫在不远处的灌木间响起。他寻声扭头,见影影绰绰间,两条人影若隐若现。武航装作不经意地直起身子,将脸盆里剩余的水倒掉,然后拧干毛巾搭在铁丝上,转过身慢吞吞朝灶台方向走去。
老板娘,再来半打啤酒。屋外吃得意兴正浓,扯着嗓子向屋内叫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