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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突然翻涌。入门那日,我在测灵台前紧张得发抖,是师父亲手覆上我的手背,轻声说莫怕；第一次御剑坠落,也是他接住我时,慌乱中露出的心疼眼神。可此刻他却站在光明处,看着我在黑暗里被众人唾弃,那些温暖的过往,都成了如今最锋利的刀刃。
第七鞭落下时,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意识渐渐模糊间,有人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头。苏瑶蹲在我面前,簪子抵住我的咽喉：知道为什么你总学不会法术吗因为师父每次教你,我都会在你丹田里种下禁制啊。
够了！师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艰难地抬头,看见他捏碎了袖中的玉坠。碎玉飞溅的瞬间,他眼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可他最终只是转身,对着长老们躬身：今日刑罚已够,望诸位师叔网开一面。
他没有看我一眼,任由苏瑶搀扶着离开。我瘫倒在满是冰碴的台阶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他悄悄塞给我的暖手炉。原来有些温柔,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是他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做出的残忍选择。
当最后一道月光被乌云遮住,我感觉体内封印松动。锁魂钉开始发烫,而诛仙台下,有双猩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凝视着这一切——那是魔尊的残魂,在等我坠入深渊,等我重拾那被命运尘封的力量。
黑紫色魔气顺着我的指尖疯长,诛仙台的地砖寸寸龟裂。苏瑶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魔气翻涌的轰鸣中,我望着师父御剑而来的身影,恍惚间与往昔无数个清晨重叠。那时他说剑要稳,心更要稳,此刻剑尖却在距我咽喉三寸处剧烈震颤。斩仙剑上的符文明明在灼烧我的魔气,他却始终不肯再往前半寸,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做着最后的抗争。
为什么我沙哑着开口,魔气凝成的利爪在掌心不住颤抖。师父的白发被罡风掀起,露出颈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是我入魔前,为救他挡下致命一击所留。他望着我,喉结滚动,却最终将眼神转向别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执迷不悟。
可他不知道,在锁魂钉碎裂的刹那,我不仅找回了魔尊的记忆,更看清了那些被封印的真相：苏瑶深夜与魔族密会的场景,她偷偷调换我药汤的画面,还有师父每次在我背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为了保我周全,不惜背负骂名,亲手将我推上诛仙台,用最狠的话语,藏住最深的爱意。
当魔气彻底漫过诛仙台,我看见师父第一次失了仪态。他挥剑的动作不再行云流水,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疏漏。斩仙剑擦着我的耳畔飞过,削落的发丝在空中被魔气染成幽紫色。在漫天混沌中,我突然笑了,笑得血泪横流——原来最锋利的诛仙剑,从来不是斩向魔族,而是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斩断了他用生命守护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