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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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腊月廿九,这一天的北风异常凛冽,犹如一把生锈的刀,无情地刮过人们的脸颊,带来一丝丝细微的刺痛感。我紧紧地裹着羽绒服,试图抵御这刺骨的寒冷,但那股寒意却仿佛无孔不入,轻易地穿透了层层衣物,直抵我的身体。尤其是膝盖处,那股凉意更是让我感到不适,这是早年落下的病根,每到深冬时节,它就会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时不时地出来捣捣乱,让我隐隐作痛。
路灯在漫天飞雪中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那微弱的光线在风雪的肆虐下显得有些无力,只能在周围晕开一圈淡淡的光圈。而我的影子,也在这昏黄的光线下被拉伸得扭曲变形,仿佛一幅被揉皱的旧报纸,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林芳的微信头像如同跳跃的精灵一般出现在我眼前。那是一张她在美容院拍的照片,经过滤镜的修饰,她的皮肤看起来光滑如瓷娃娃,毫无瑕疵。照片下方的配文是新买的羊毛护膝,这几个字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盯着护膝这两个字,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周陈雨蹲在暖气边的情景。她低着头,专注地用旧毛线为我织着护膝,手指在毛线间灵活地穿梭着,仿佛在编织着一个美丽的梦。然而,那时的我却对她的这份心意视而不见,甚至还嫌她织的护膝土气,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孙子的书包带子紧紧地勒在肩膀上,仿佛要把他的肩膀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疼痛让他不时地皱起眉头。而那保温杯里的水,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变得冰凉刺骨。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街道上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只有拐角处的便利店还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给这寒冷的冬夜带来一丝温暖。透过便利店玻璃上凝结的水雾,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关东煮的热气在蒸腾,那诱人的香气似乎在向路人招手。
这一幕让我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女儿还在世的时候。每到这样寒冷的夜晚,我都会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牛腩,那浓郁的香味会弥漫整个屋子。女儿总是迫不及待地举着勺子,站在灶台前,眼巴巴地等着我把汤盛到她的碗里。
然而,时光荏苒,如今女儿已经不在了。后来,陈雨嫁进了我们家,她也曾经试着煮过同样的汤。可是,当我尝了一口后,却觉得味道和女儿煮的不一样,放太多香料了,我这样对陈雨说。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脚底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失去了摩擦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倾斜、旋转起来。我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完全无法阻止这突如其来的失衡。
手中紧握着的保温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甩,飞旋着脱离了我的掌心。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橙色的弧光,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耀眼。这道弧光让我想起了陈雨围裙上那枚永远洗不掉的胡萝卜贴纸——那是孙子两岁时贴上去的,虽然已经有些褪色,但她却一直舍不得撕掉,说是留个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