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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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那日,玉兰花开得正盛,花瓣像雪一样落在老屋的青石板上。我把陈雨和林芳叫到跟前,桌上摆着那只金缮的搪瓷缸,裂缝处的金线勾成了玉兰花的形状,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
当年我总觉得,孝顺是要嘴上甜,手上巧,我望着她们,触到陈雨掌心的茧和林芳指尖的温度,后来才知道,孝顺是冷夜里的一碗热粥,是暴雨中的一双手,是把委屈咽下去,把真心捧出来。
陈雨掏出个铁盒,里面是半块酥糖,糖纸已经褪色,却依然完整：您说梦见卖糖人的货郎,我找了三条街才买到。林芳打开锦盒,里面是对银戒指,刻着慈和孝：这是我用旧金饰换的,师傅说,银饰养人。
阳光穿过搪瓷缸,金线在她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陈雨的疤痕被照得发亮,像一道温柔的月光；林芳的卷发泛着金光,像成熟的麦穗。她们的手交叠在一起,陈雨的银镯和林芳的戒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巷口传来卖糖人的吆喝声,我们走出去,看见糖人师傅正在画糖画。这次,他画的不是龙也不是凤,而是三颗相连的心,中间那颗嵌着碎瓷片,像极了我们的家。陈雨指着糖画笑：妈,您看,多像咱家的搪瓷缸。林芳点点头：是呢,碎了又怎样,补好了更漂亮。
春风裹着玉兰香扑面而来,我望着眼前的两个儿媳,忽然明白：人生从来没有完美无缺,那些曾经的裂痕,经过时光的金缮,终将成为最独特的风景。就像这只搪瓷缸,裂缝是岁月的印记,金线是爱的模样,而我们,终于在破碎与修复中,学会了温柔地拥抱彼此。
阳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暖得像块融化的糖。远处的玉兰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仿佛在唱一首关于春天的歌。而我们的故事,也终将在这温暖的时光里,继续书写下去,带着裂痕,带着希望,带着永不褪色的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