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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送嫁
城隍庙的晨钟敲响时,我正在给阿福的裤裆泼黑狗血——这憨货非说昨夜看见纸人冲他抛媚眼,吓得尿湿三条裤子。院墙外忽然传来唢呐声,吹的竟是《百鸟朝凤》的调子,可今儿个中元节都过了半月有余。
少爷!阿福突然抱住我大腿,门、门缝里塞进来个红封...他抖得像筛糠,喜帖上的双喜字正往外渗血珠。我掰开蜡封时,里头飘出撮青丝,发梢还系着沈秋容生前最爱的鹅黄发带。
父亲突然在厢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们冲进去时,老头正抱着痰盂呕吐,秽物里混着十几根三寸长的棺材钉。雕花床架上钉着件猩红嫁衣,袖口金线绣着周沈联姻的字样,可那针脚分明是人的头发!
二十年前...父亲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抠进肉里,我们三个把格格棺材里的陪葬分了,你林叔拿的翡翠簪子,沈老爷藏的龙凤镯...他说到这儿突然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阿福这蠢货居然抄起夜壶要泼,结果被父亲喷出的黑血浇了满头。我掰开他牙关时摸到个硬物——竟是半块玉珏,断口处跟血玉镯的纹路严丝合缝!
送亲的唢呐声突然在街口炸响。我扒着门缝往外瞧,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八个纸人抬着顶描金花轿,领头那个纸媒婆两腮涂得血红,手里还攥着沈秋容的灵位!
吉时到——纸媒婆的嗓子像砂纸磨棺材板。花轿帘子被阴风掀起,里头坐着个盖红盖头的新娘,绣鞋尖上滴滴答答落着血。最瘆人的是轿帘上挂的铜铃,分明是前夜从乱葬岗老妪篮子里见过的!
阿福突然嗷一嗓子:少、少爷快看!我顺着他的肥手指望去,纸人脚后跟着队黑毛老鼠,每只都叼着块带血的生肉。打更的老王头从巷尾探出头,刚喊了句邪门,就被鼠群扑了满身。
我反手插上门栓,后背抵着门板直打颤。纸媒婆开始咚咚撞门,门缝里渗进黑红的血水。父亲突然回光返照似的跳起来,从祖宗牌位后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洛阳铲:去坟地...刨开西北角的无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