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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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房梁突然吱呀一声,惊飞了梁上的蝙蝠。半块瓦片坠落,正好砸在敌字上,把字迹砸成徐达通狗,狗字的最后一勾拖得老长,像徐达遛狗时被踩住的尾巴。沈秋白看着这滑稽的画面,忍不住摇头:这要是传出去,御史台能把他骂成‘犬系老贼’,连他家祖坟都得被刨出‘哮天犬转世’的碑文——说不定还能顺道挖出新坟,埋着他跟野狗抢的半块烧饼。
阿七挠了挠虱子乱爬的头发,指尖蹭过耳后新纹的匕首图腾——那是猎鹰组织的入门标记:犬系是说徐大人能跟狗拜把子那我昨儿看见他跟野狗抢烧饼,敢情是在认亲那野狗见了他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跟见了鬼似的——现在想想,说不定那狗才是真‘断线鸢’。
凶倒不凶,沈秋白踢了踢瓦片,瓦片滚进供桌下,撞翻个破陶罐,里面掉出卷羊皮纸,边角沾着香灰和酒渍——正是三个月前他追查的那份北元通商密卷,就是臊得慌——你闻这破庙的霉味,跟他的官声一个德行。听说他上个月给陛下献了只会衔纸条的鹦鹉,结果鹦鹉见了王忠就啄他粉脸,现在还在御花园里学舌骂‘粉猴子’呢。
比起朝堂上的阴谋,这破庙里的阴差阳错,倒显得更有人间烟火气——至少阿七的虱子不会撒谎,瓦片的裂缝里也藏不住密信。沈秋白摸了摸腰间的风筝哨,哨口还沾着今早的酒渍,他突然想起徐达说过,真情报都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比如这破庙的香灰里,或者阿七那半拉耳朵里。
3
飞鱼服的漏洞
锦衣卫诏狱的地牢里,石壁上的青苔泛着诡异的幽蓝,像北元巫师的眼睛。徐达正用灰指甲抠墙上的苔藓,泥点掉进领口还不忘捏起来尝——比他三年前吃的牢饭还香,那牢饭里混着老鼠屎,他说尝着像炒豆子。王忠的粉算什么那是往脸上涂,咱这儿是往胃里塞。他看见沈秋白进来,突然咧嘴一笑,缺了半颗的门牙漏着风,牙缝里还卡着今早啃的窝头渣——那是沈秋白托老张偷偷塞进来的,掺了芝麻的细粮。
秋白啊,他抠着青苔往嘴里塞,指尖沾着的泥点落在囚服上,晕开的痕迹像极了断线鸢的残鸢图腾,你小时候扎风筝总把尾巴做得老长,我说飞不高,你偏说‘尾巴长才能稳得住’……现在想想,风筝尾巴是给人看的,线断了才知道,能飞多高全靠风——就像咱们这些人,风光时是飞鱼服,倒霉时连青苔都不如。
沈秋白的手指戳了戳腰间的风筝哨,那玩意儿此刻像根扎进肉里的刺,哨身刻着的狼头纹路已被磨得模糊——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用敌人的血描的色。这破哨子是徐达送的入职礼,号称哨音传三里,结果第一次用就惊飞了目标的信鸽,被徐达骂成吹喇叭惊鬼——没个正形,后来才知道,那信鸽脚上绑着猎鹰的密信,哨音里掺着北元的鸽哨频率。
他掏出阿七给的纸鸢,鸢腹里掉出卷羊皮纸时,带出股酸腐味——那是用烂菜叶泡制的密写药水味道,边角还沾着半块烧饼渣——显然阿七那小子边吃边偷情报。展开一看,上面画着北元兵力部署图,居庸关的标记用的是朱砂,比徐达糊风筝时的手抖得还厉害,落款的私印歪得像喝醉的乌龟,龟背上隐约有个忠字刻痕——跟王忠的私章一个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