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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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在这个气口。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锁骨下方,喉结在潮湿的空气里轻轻滚动,古典舞讲究'形断意连',街舞要'卡点卡到骨头里',你得在两者之间找个'第三空间'——就像毛笔字里的飞白,看似断开,实则笔势相连。他忽然从裤兜摸出枚铜钱,往地板上一抛：听,铜钱落地的声音分两截,前半段是'当',后半段是'嗡',咱们要抓的就是这'当'和'嗡'之间的震颤。
韩宇不知何时已经把音响调成了慢放模式,《兰陵王入阵曲》的古琴声里混着电子音效的低频震动,像把古琴搁在架子鼓上弹奏。他单膝跪地,用粉笔在鞠婧祎脚边画出动作轨迹：看,这个云手转腕的终点,其实正好是街舞里
'isolation'
的起点。他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在两种节奏里切换,古典舞的呼吸是抛物线,街舞的发力是点,你要做的是把抛物线的尾端削成针尖,'噗'地扎进电子鼓点里。
窗外忽然滚过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鞠婧祎望着镜中三人交叠的影子,张哲瀚的古装外搭随意披在韩宇的潮牌卫衣上,自己发间的珍珠步摇与编发彩绳缠在一起,竟生出奇妙的和谐感。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唐代胡旋舞本就是中原与西域的融合,或许千年前的舞者也曾在鼓点与琴音中寻找过平衡
再来一次。她扯掉碍事的水袖,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在两位舞者的目光中站定。当古琴泛音与电子合成器同时响起,她试着像张哲瀚说的那样,在呼吸的抛物线末端凝聚力量,让云手的弧度在街舞的切分音里突然定格。落地时膝盖微颤,却稳稳接住了那个曾让她跌倒的地板动作,耳中听见韩宇低低的喝彩：对,就是这种'撕裂感'！
排练厅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雨不知何时停了。鞠婧祎捡起地上的分镜纸,用口红在古典×现代一栏画了颗星。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给她汗湿的后背镀上层银边,镜中的身影既有唐俑的庄重,又有街头舞者的灵动。张哲瀚扔来瓶运动饮料,瓶盖打开时发出啵的轻响,像某种奇妙的节拍器。
知道敦煌壁画里的'反弹琵琶'吗韩宇忽然指着墙上的海报,那是他们明天要参考的舞蹈灵感来源,画里的伎乐天把琵琶背在身后,却能弹出最妙的音符。有时候突破边界的美,就藏在那些'不可能'的角落里。鞠婧祎仰头灌下冰水,喉间泛起丝丝凉意,忽然想起小时候学戏,师父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原来所有融合的艺术,都要经过这样在撕裂中重组的阵痛。
她弯腰捡起散落的水袖,指尖抚过上面绣着的并蒂莲。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排练厅的穹顶,三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投出奇妙的几何图形——古典的圆、现代的直线,以及中间那个正在生长的不规则多边形。鞠婧祎对着镜子活动脚踝,忽然发现膝盖的淤青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某种即将诞生的勋章。
音响里再次响起混剪的背景音乐,这次她听见了更清晰的层次：编钟的清越、架子鼓的爆裂、古筝的缠绵、电子合成器的未来感,如同百川归海般汇集成新的韵律。当第一个动作起势,她不再去计算呼吸与节奏的时差,而是让身体成为渡口,让古典与现代在自己的经脉里相遇、对话、共舞。镜中的身影旋转时,水袖与束口手套在半空划出两道交缠的光轨,像极了敦煌壁画里飘飞的彩带与赛博朋克的激光束,在某个超越时空的维度里,终于完成了完美的衔接。在队友的鼓励和帮助下,鞠婧祎重新振作起来,不断地练习,终于逐渐掌握了动作的精髓,舞蹈排练也越来越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