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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好久不见。顾承钧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许多,镜片后的眼睛却依然明亮。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晚晴注意到他的右腿有些僵硬,听说是在中东采访时遭遇爆炸留下的旧伤。
周明远从后院出来,看见故人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笑容:顾先生,快请坐。当年你送的陈麻花,我现在还惦记着呢。三人围坐在茶桌前,紫砂壶里的碧螺春腾起袅袅白雾。顾承钧说起这些年的见闻:巴黎左岸的咖啡馆、莫斯科红场的雪、东京银座的霓虹,却在提起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时,声音突然哽咽。
上个月,我把毕生积蓄捐给了新闻教育基金。顾承钧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泛黄的剪报,每张都用红笔仔细标注,这些年写的报道,最珍贵的还是年轻时在南京的那些。他推过来一个锦盒,里面是枚记者协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章,本来想寄给你,总觉得该当面给。
晚晴打开锦盒,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奖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永不熄灭的新闻理想。她忽然想起年少时,顾承钧在醉仙楼挥毫写下铁肩担道义的模样,那时窗外的秦淮河正映着漫天晚霞。
夜幕降临时,顾承钧执意要去秦淮河畔走走。两人沿着青石步道慢行,河面的霓虹倒映在水波里,碎成点点星光。这些年,我走过那么多地方,顾承钧停在当年醉仙楼的旧址前,如今这里已是座新式茶楼,却总觉得,最美的风景还是十六岁那年,在你家茶楼喝的那盏茶。
晚晴望着河面上的游船,想起周明远教儿子放风筝的春日午后,想起战乱时两人相扶相持的夜晚。承钧,她轻声说,有些风景,留在回忆里才最美。
顾承钧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月光:你说得对。就像我拍过那么多照片,最珍贵的那张,始终没按下快门。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底片——那是他最后一次离开南京时,偷偷拍下的晚晴在绸缎庄忙碌的侧影。
次日清晨,顾承钧的房间已人去楼空,桌上留着张字条:勿念,此去山高水长,各自珍重。晚晴将底片放进樟木箱,与那封绝笔信、半块青花瓷片并排摆放。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箱底投下斑驳的光影。
多年后,周念安整理母亲遗物时,在绸缎庄账簿夹层里发现一本旧相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黑白照片:秦淮河畔,年轻的顾承钧与苏晚晴相视而笑,身后的灯笼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恍若隔世的星辰。而相册扉页,用褪色的钢笔写着: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化作了岁月的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