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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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孕检惊魂

消毒水那刺鼻的气味,如同结成的薄霜,凛冽地钻进苏绾的鼻腔,让她微微瑟缩。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B超单上那团模糊的光斑上,仿佛那光斑承载着她此刻全部的希望与绝望。隔壁床,孕妇丈夫正关切地低声询问：宝宝心跳正常吗那声音里满是初为人父的紧张与期待。探头的医生不经意地转过头,脸上挂着看似随意的笑,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苏绾心里：苏女士,你先生又没来啊上次建档也是你一个人。

苏绾的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腕骨处那淡青色的妊娠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紧绷出细细的痕迹。她下意识地将手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些让她难堪的纹路。玻璃窗外,许明泽那辆熟悉的车静静停在产科楼前,副驾驶座上,香奈儿纸袋堆得杂乱。她的心猛地一揪,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在实验室改论文,原来不过是绕路去给初恋送生日礼物。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刺痛与自嘲,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

书房那扇总是锁着的抽屉,此刻仿佛有某种魔力,吸引着她的思绪。那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然卷翘,穿白旗袍的女孩,优雅地倚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得刺眼。照片背面,钢笔字洇着水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等绾绾生完就离婚,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落款是许明泽的初恋陈雨薇,日期,恰恰停在她测出双杠的那周。苏绾闭上眼睛,试图将那残酷的字迹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那些字却如附骨之疽,越发清晰。

夜,深如墨潭。孕吐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猝不及防地袭来。苏绾趔趄着冲向卫生间,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马桶前,剧烈地干呕起来。每一次的抽搐,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就在这时,卧室门被猛地撞开,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许明泽的拖鞋,毫不留情地碾过满地的纸巾,发出令人烦躁的沙沙声。他不耐烦的声音紧随其后：能不能轻点明天还要给研究生答辩。薄荷味的牙膏,在舌尖弥漫开苦涩的味道,让苏绾几近作呕。她缓缓抬起头,望着镜子里小腹那淡紫色的纹路,眼神空洞而迷茫。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镜面,镜面上不知何时凝起的薄霜,在指尖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仿佛她此刻的心境——冰冷、破碎。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是不是就能回到婚前,那个他还会在凌晨为她温牛奶的甜蜜错觉里可她心里清楚,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梦。

床头的胎心监护仪,依旧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像是倒计时的丧钟,每一声都重重敲打着苏绾的心。她颤抖着伸手,摸向枕头下的抗抑郁药瓶,金属盖转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就在这时,书房里传来许明泽刻意压低的声音：雨薇别怕,她现在整天疑神疑鬼,等孩子生下来就——话尾被翻书声无情地切断,苏绾静静地数着墙上自己那被灯光拉长又扭曲的影子摇晃,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第一次,如此绝望地希望胎动停止,仿佛那是她摆脱这无尽痛苦的唯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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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