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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窗外肆虐,晾衣绳不堪重负地断裂,苏明川的灰衬衫掉进积水里。我蹲下身去捡,发现内袋掉出个绒布包,里面是半截红绳,断口处系着木雕月亮的另一角——和我脖子上戴着的半块严丝合缝。
小满临终前攥着这个。他声音沙哑,她说...这是月亮姐姐给的护身符,只要戴着,妈妈就不会找不到她。烛光下,我看清木雕背面的刻字:满字右边缺了笔,像朵未开全的茉莉。那是七岁的小满用蜡笔刻的,她说等长大了,要把笔画补全。
我解开项链,两半月亮在掌心拼合成圆满的弧度,缝隙间渗出细小的金光,像月光漏进井里。苏明川突然伸手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揉进骨血:那天在洗衣店,你弯腰捡薄荷叶时,后颈的朱砂痣...和我妈照片上的保姆一模一样。
这句话如惊雷劈中头顶。记忆突然撕开道口子:三岁生日那天,我拽着白裙子女人的衣角,她转身时,后颈的朱砂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蹲下来给我戴红绳,木雕月亮蹭过我鼻尖,带着檀香的气息:眠眠乖,妈妈去摘些茉莉花就回来。
你是说...我浑身发冷,我母亲...曾是你家的保姆苏明川点头,喉结抵着我发顶:我翻遍了家里的旧相册,1995年的全家福里,她站在我母亲身后,怀里抱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个女孩...和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蜡烛在此时彻底熄灭,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窗外,暴雨渐渐转为淅沥,晾衣绳上的水珠滴落,像谁在轻声啜泣。我摸着掌心里的圆月,突然想起小满临终前的呓语:月亮圆了...妈妈来接我们了...
第五节
黎明前的缝补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在缝纫机抽屉里找到那卷红绳。苏明川靠在窗边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像振翅欲坠的蝶。我坐在台灯下,将两半木雕月亮用红绳重新穿好,针脚穿过苏字刺绣时,突然发现线尾露出半截纸条。
那是从衬衫夹层掉出的病历单,日期停在2003年4月16日,患者姓名栏写着苏小满,诊断结果栏用红笔圈着髓母细胞瘤。家属签字处,苏明川三个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泪痕,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