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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那天,老石榴树突然爆了新芽。
晚秋蹲在树下给公公系鞋带,瞥见枯枝上冒出的鹅黄嫩芽,指尖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扒开草根,挖出颗嵌着泥土的玻璃弹珠,阳光穿过透明的球体,在公公苍老的手背上投下光斑——像极了五年前那个春天,他执意要埋在树下的九十九颗希望。
爸,您看,树活过来了。晚秋把弹珠放进老人掌心,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摩挲着球面,忽然抬头望向二楼窗台:春芳晾的被单......在飘。
二楼的窗户早已封死,可公公眼里映着的,分明是四十年前的晨光。那时婆婆总爱在周末晒被子,碎花被面被风吹成饱满的帆,他躺在底下的竹床上打盹,听着妻子在楼上哼《茉莉花》,鼻尖萦绕着阳光与皂角的香气。
陈默拎着中药包进门时,正看见父亲对着空气微笑。药汤的苦味漫进厨房,晚秋接过砂锅时,触到丈夫掌心的茧——最近他总在凌晨三点起来给父亲按摩浮肿的小腿,袖口还沾着昨夜擦汗的纸巾。
单位说......陈默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墙上的全家福。女儿的位置空着,相框边缘还留着去年贴的圣诞贴纸。爸这样下去,我们可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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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什么公公忽然开口,浑浊的眼盯着儿子,春芳说,不能丢了老房子。
老房子的拆迁通知半月前就贴在了巷口。推土机的轰鸣越来越近,陈默每次经过那扇褪了色的木门,都能看见门后婆婆种的仙人掌,在废墟里倔强地绿着。
深夜,晚秋在厨房熬梨汤。月光穿过纱窗,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婆婆的相框叠成两层轮廓。她伸手摸了摸相框玻璃,指尖掠过婆婆布拉吉的褶皱——那是她结婚时借穿的,下摆还留着自己缝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