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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鬼节快递
指针划过十一点五十九分,李明浩的电动车在梧桐巷口猛地刹住。后视镜里,三轮车厢中的檀木匣子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寒衣节的夜风卷着纸灰擦过脸颊,他摸出手机核对地址——梧桐巷44号,分明是地图上标着拆迁区的位置。
纸钱燃烧的焦糊味突然浓烈起来。李明浩回头时,三轮车斗里的檀木匣正在渗出暗红液体。那些液体蜿蜒着爬过快递单,在收件人林素娥的名字上凝成血珠。他手一抖,匣盖应声而开。
月光刺破乌云照在匣中红绸上,三根缠着青丝的金针扎进黄表纸人眼眶。纸人穿着艳红嫁衣,胸口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戊寅年十月初七寅时三刻。李明浩突然想起这地址为何眼熟——上个月新闻里,考古队在梧桐巷挖出七具童尸的水泥桩。
冷风灌进后颈的瞬间,整条巷子的路灯开始频闪。青砖墙皮簌簌脱落,露出后面焦黑的木结构。原本空荡的巷尾不知何时立着座破败祠堂,飞檐下十二盏白灯笼在风中摇晃,每盏都映着个穿嫁衣的女人剪影。
檀木匣里的纸人突然坐起,金针带着腐肉碎屑从它眼眶掉落。李明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那些根本不是金针,是生锈的棺材钉。纸嫁衣无风自燃,灰烬在月光下聚成个女人轮廓。他转身要跑,却发现三轮车的橡胶轮胎正在融化,沥青路面伸出无数焦黑手臂。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腥风卷着纸灰糊住他的口鼻。李明浩踉跄着摔进门槛,手机电筒照亮正厅中央的红漆棺材。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四十九根桃木钉,每根都缠着褪色的合欢花。当他看清棺侧符咒时,后颈汗毛根根倒竖——那些用尸油写的镇魂咒正在融化。
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伴随着女子幽咽的哭声。李明浩想逃,双腿却像扎了根似的动弹不得。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他看见自己影子的脖子正被一双青紫的手掐住。棺材板砰地弹开,腐臭黑血喷溅在梁柱的人皮灯笼上,穿红嫁衣的骸骨缓缓坐起,头盖骨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时辰到了。骸骨的下颌骨咔嗒作响,空洞的眼窝望向供桌上锈迹斑斑的青铜更漏。李明浩这才发现祠堂四角立着四个陶瓮,每个瓮口都伸出半截孩童骸骨,森白指骨捏着浸血的麻绳。麻绳另一端正缠上他的手腕,将他拖向棺材里铺满尖刀的内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