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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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忘忧茶馆

忘忧茶馆,坐落在城市老街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门面狭窄,牌匾上的红漆斑驳脱落,透着一股与名字截然相反的沉重和沧桑。对于大多数熟客而言,这里是消磨时光、打牌吹牛、暂时逃避现实的廉价避风港。但对某些特定人群来说,忘忧的某些包间,则是解决麻烦、谈判交易、甚至酝酿风暴的隐秘据点。

此刻,静思阁包间内,空气仿佛被经年累月的劣质烟草和无声的紧张感浸泡得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搅不起一丝清新的风,反而将弥漫的烟雾切割成更加混沌的形状。昏黄的白炽灯泡悬在头顶,光线勉强穿透烟雾,照亮了包间内的景象：油腻的木质圆桌,几把吱呀作响的红木圈椅,墙角堆叠的空啤酒瓶和满地的烟蒂,墙壁上挂着一幅早已被油烟熏得模糊不清的山水画,徒劳地试图增添一丝雅致。

烟雾的核心,是几个姿态各异的男人。他们有的敞着衬衫,露出胸口或手臂上张牙舞爪的纹身——龙、虎、骷髅,图案粗糙却充满了原始的威慑力；有的则穿着紧身黑T恤,肌肉线条在紧绷的布料下隐约可见。他们或仰靠在椅背上,双脚翘在桌沿；或懒散地趴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共同点是嘴里都叼着烟,眼神像野兽般锐利,此刻正毫无顾忌地、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聚焦在包间中央那个突兀的身影上。

林薇就站在那里,像是不小心闯入狼穴的羔羊。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略显松垮的蓝白色夏季校服,干净整洁,却与这烟雾缭绕、充满江湖气息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脸颊因为紧张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与这副脆弱外表形成诡异反差的,是她的眼神。

那是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平静得近乎冷漠。没有同龄女孩面对这种场面时应有的惊恐、慌乱,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那眼神深处,仿佛沉淀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疲惫,更隐藏着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被烈火灼烧过的决绝——那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惨痛记忆,被血泪深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印记。前世的她,就是被这群人,或者说,被她那个无底洞般的父亲间接逼上了绝路,最终在高考前夕彻底崩溃,人生轨迹从此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重生归来,带着那份沉甸甸的、价值二十万的彩票奖金,她选择的第一步,就是主动走进这个曾经让她恐惧到骨髓发寒的地方。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夹克,相貌并不凶恶,但脸上横亘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颧骨,在缭绕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阴鸷。他的眼神最为锐利,像鹰隼般牢牢锁定着林薇,带着一种久经世故的审视和探究。他就是这群人的头儿,道上人称豹哥。

豹哥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用力摁灭,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转向林薇,语气带着惯有的、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像是驱赶一只不小心飞进屋子的苍蝇：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隔壁是棋牌室,再往前走有家奶茶店,是不是走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