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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甚至是个艳阳天,她告别了昆仑墟,悄悄带着墨渊仙体回到了青丘,这时我才知道,哪里是什么野狐狸,她竟是青丘将来的女君,而同时我也知道了她九尾白狐的真身。因为九尾白狐的心头血可保存仙体,我看着那把普通的短刀刺入她的心脏,我开始庆幸自己是一柄扇子,倘若我是一把短刀,恰巧顺了她的意,此刻插入她心脏的就会是我,破开皮肉,刺穿肋骨,我的刀尖会在她往前送的动作下抵进她的心口,凉意先于疼痛蔓延至全身,像吻了一捧雪,明明是身上最为温暖的地方,怎么会如此寒冷呢,哦原来,她的心早随着墨渊的魂魄一起消散,连带着心跳。
我强行将自己从幻想中撕扯出来,前不久嗜血的狂欢让我一时迷了心智,我开始庆幸自己是一柄扇子。
那把普通的短刀没入她的胸膛,血流顺着皮肤纹路流淌,滴入碗中,缓缓的,缓缓的,满满一碗。我的扇身开始颤抖,她无暇顾及我,我看见她耳根的红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纸一样的苍白,我突然想念初见那天的晚霞。倘若我也是一只九尾白狐,我一定会替她承受这剜心之苦,想要多少心头血都可以,我只想要我的晚霞回来。
我又希望自己是一只九尾白狐。
这些年来我和她一直形影不离,这样的场景也没有避着我,但真实原因可能是我只是一柄扇子,倘若我此时已有肉身,是万般不可能时时刻刻被她带在身边的。
我又庆幸自己只是一柄扇子。
战神墨渊携其座下十七弟子司音隐居,这是后话了。彼时的她是青丘女君白浅,世人都尊称她为姑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她的这个身份,白浅,白浅,这个名字被我默念了千万遍,而司音,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太久再没人提起,我也时常恍惚,那昆仑墟须臾数万年的悠然时光,是否只是我初现八荒产生的幻觉,每当此时,她的呼吸便落在我身上,提醒我那旷日持久的战役真实存在,也让刻入我扇柄里的那滴泪开始发作,剜心的不是我,怎么会这样疼痛呢。
除了青丘,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十里桃林,折颜上神的居所。那里仿佛没有四季,数十万株桃树连在一起烧成火海,落下的花瓣积了三尺深,随着她的每一步,踏起一阵桃花香。她应该很喜欢桃花,风吹时暗香浮动,勾得仙人似猫一般去追赶。但我其实很想向她推荐另一种花,名唤六月雪,细白的碎花如米粒般渺小,安静的开着,却偏要铺天盖地,倔强得让人怜爱,一如我那难窥天光的暗恋。但我又一想,她爱桃花或许是爱那浓烈的香气,六月雪没有味道。
我开始希望自己能是一株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