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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们白发苍苍地坐在摇椅上,膝头放着相册。照片里青涩的少年少女,早已变成携手走过半生的夫妻。陆川颤巍巍地拧开橘子汽水,气泡声依旧清脆：小念,你看,我们的故事,永远都是橘子汽水味的夏天。
风掠过满院橘树,沙沙声中,我靠进他怀里,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蝉鸣阵阵的午后,少年笑着递来一瓶带着凉意的橘子汽水,从此,整个青春与余生,都浸满了甜蜜。
春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婴儿床前投下细碎的光斑。我轻手轻脚走进育儿房,却见陆川早已半跪在地,正举着迷你版橘子汽水造型摇铃逗弄女儿。小家伙咯咯笑着伸手去抓,肉乎乎的小手指在他鼻尖留下口水印,他也不恼,反而低头蹭着女儿藕节似的胳膊：小橘子,等你长大,爸爸教你在篮球场投三分。
这个昵称源于女儿出生那日。当医生宣布母子平安,陆川冲进产房时,怀里还抱着冻得结霜的橘子汽水——那是他在凌晨三点跑遍整条街才买到的。咱们女儿以后就叫陆橘吧,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襁褓,眼睛亮得惊人,让她的人生也像汽水一样,永远充满冒泡的惊喜。
幼儿园开学那天,陆橘攥着橘子形状的书包,躲在陆川身后探出圆溜溜的眼睛。我蹲下身替她整理发梢,瞥见陆川悄悄抹了把眼角。爸爸不哭。小丫头突然转身,踮脚拍了拍他的手背,老师说放学有橘子味的软糖。陆川破涕为笑,抱起女儿转圈圈,阳光透过幼儿园的紫藤花架,在他们身上洒下金色的碎片。
某个台风天,陆川冒雨接女儿放学。我站在玄关,看着他浑身湿透却把女儿护在雨衣里。陆橘举着画满歪扭爱心的纸冲进屋：妈妈！今天美术课画家人,我把爸爸画成了橘子树,这样他就能永远保护我啦！陆川笑着把她举过头顶,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橘色的涟漪。
高中校庆日,已经出落成少女的陆橘非要跟着我们回母校。她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突然在走廊停住。这里是不是你们初遇的地方她指着斑驳的雕花栏杆,眼睛弯成月牙,爸爸当年是不是像我这样——说着抱着篮球假装冲刺,却脚下一滑,眼看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伸手捞住女儿,动作利落到仿佛回到十八岁。小心！他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紧张,陆橘却咯咯直笑：原来英雄救美是祖传的！我看着眼前相似的眉眼,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慌乱的午后。时光仿佛在此刻重叠,当年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成为能护佑全家的大树。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陆橘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我在台下抹眼泪,陆川默默递来纸巾,掌心还攥着瓶橘子汽水。记得她第一次学走路,摔了那么多跤还非要去够汽水罐。他声音发闷,现在都能自己设计橘子味饮料包装了。大屏幕上闪过陆橘在实验室调配饮品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她捧着奖杯的笑容——奖杯底座,是一个镂空的橘子造型。
退休后的某个清晨,我和陆川照例在院子里修剪橘树。他忽然放下剪刀,从口袋里摸出个铁皮盒。褪色的包装纸上,印着我们高中时最爱的橘子汽水图案。上周收拾阁楼找到的。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枚泛黄的纸条,一枚写着放学后篮球场见,另一枚歪歪扭扭画着爱心,当年你塞给我的小纸条,原来被我错放进汽水盒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