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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搪瓷饭盒里的暖
霜降那天的糖醋排骨,是杨凡二十年来第一次吃带酱汁的肉。苏柔的搪瓷饭盒搁在他面前,排骨码得像爷爷刨过的木料般整齐,酱汁裹着肉颤巍巍的,倒映着食堂昏黄的灯。他盯着油花,想起生母那年塞在磨盘上的速食排骨,铝箔纸上的脂肪凝着白霜,而眼前的热气正扑上他冻裂的脸颊。
快吃,醋香要跑了!苏柔用竹筷敲了敲他的搪瓷缸,自己却啃着馒头就榨菜,我妈说,糖醋排骨要咬出‘滋啦’声才够味。杨凡夹起排骨时,筷子在发抖——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讲究的姿势吃肉,爷爷在世时,他们总用手抓着啃烤红薯。
肉入口的瞬间,酸甜在舌尖炸开,比爷爷用野柿子酿的蜜还要浓。他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最里层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硬邦邦的馒头:我爷爷烤的,抹了野柿子蜜。苏柔咬下时,脆壳发出咔嚓响,野柿的涩味混着焦香在嘴里散开,她眼睛亮起来:比我爸买的进口面包好吃!她忽然伸手,用指尖擦掉他嘴角的酱汁,杨凡,你吃饭时像小兽,特别专注。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他心里的茧。在青河村时,爷爷总说凡凡吃饭香,看得爷爷也饿了,那时他不懂,此刻却在苏柔的目光里,第一次感受到被看见的温暖。他低头盯着饭盒里的排骨,发现她把肉多的那块悄悄拨到了他这边,酱汁在饭上洇成小小的太阳。
三、冬夜里的体温
初雪夜的奶茶店打烊后,杨凡的手指冻得连瓶盖都拧不开。路过女生宿舍时,路灯把苏柔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裹着洗褪色的羽绒服,袖口沾着粉笔灰——他知道,那是她给新生讲新闻稿格式时蹭的。
给你带了姜枣茶。她的声音裹着白雾,保温桶递过来时,他触到她指尖的冰凉,比他在冷藏柜前站了三小时的手更冷。忽然注意到她睫毛上凝着细雪,像老槐树枝头的霜,而围巾歪歪扭扭地系着,露出后颈一片可疑的潮红。
你发烧了。他的手掌覆上她额头的瞬间,像触到了爷爷临终前的滚烫。苏柔想摇头,却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帆布包带勒进他肩胛骨的旧伤——那是搬砖时被钢管硌的。他闻到她发间混着粉笔灰的洗发水味,突然想起爷爷病床前的消毒水味,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校医室的暖气管发出哐当响。杨凡用温水沾湿棉签,给苏柔擦手心时,发现她中指根的茧比他握钢笔的茧更厚——那是常年握粉笔的痕迹。傻不傻,他把湿毛巾折好放在她额头上,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老槐树的梦,下次发烧别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