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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图纸外的人生
暴雨倾盆的深夜,苏晚接到林深的电话。小羽发着高烧,而他的腱鞘炎突然发作,握不住车钥匙。她冲进雨里时,想起顾明轩上次发烧,是那个年轻护士在值班室照顾他,朋友圈里晒着熬好的白粥,配文顾医生要注意休息呀。
儿童医院的走廊,林深靠在墙上喘气,额角的汗浸湿了刘海。苏晚替他揉按发僵的手腕,触到那串银链下凸起的骨节,像摸到了自己婚姻里那些硌人的棱角。其实我早就离婚了。林深突然说,声音被走廊的喧哗声撕碎,小羽妈妈嫌我总加班,说嫁给图纸不如嫁给真人。
凌晨四点,小羽退烧后吵着要听故事。苏晚坐在病床边,翻开《小熊维尼》,林深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画速写。暖黄色的床头灯映着他低垂的睫毛,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像在确认故事里的蜂蜜罐有没有画对颜色。
你知道吗林深突然说,笔尖停在小熊维尼抱着蜂蜜罐的插画上,我第一次在幼儿园看见你,就觉得你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他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的雨声,朵朵把手工课做的纸花送给你时,你蹲下来和她平视,那种眼神......他没再说下去,低头继续画画,笔尖却在纸上晕开团墨渍。
清晨离开时,林深把速写本塞给她。最后一页画着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景是栋会发光的房子,每扇窗户都亮着温暖的灯。这是我想象中的家。他说,耳尖有些发红,不需要多大,只要有两个人,愿意一起等一盏灯。
回到家,顾明轩的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却不见人影。餐桌上摆着份离婚协议,签名栏已经签好他的名字,墨迹还没干透。苏晚摸着纸页,突然想起林深设计的儿童病房,每个床头都有个小信箱,孩子们可以给未来的自己写信。而她和顾明轩的婚姻,就像封寄错地址的信,永远到不了收信人手中。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林深发来的定位,附带条消息：小羽说要带朵朵看会下雨的房子。照片里,两个孩子趴在模型室的地板上,面前是座微型的童话城堡,屋顶的小机关正在模拟下雨,而城堡里的两个小人,正举着纸伞慢慢靠近。
苏晚望向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后透出一丝微光。她想起林深说过,每个建筑都有灵魂,就像每个人都有渴望被温暖的角落。或许婚姻从来不是完美的图纸,而是需要两个人共同描绘的速写,允许有修改的痕迹,允许有未干的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