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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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五岁那年,一场罕见的酸雨腐蚀了温室的顶棚。苏棠抱着哭闹的孩子蜷缩在角落,我举着残破的雨布拼命遮挡,看着培育三年的番茄苗在酸液中迅速枯萎。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是不是...守不住了
我摸到口袋里那枚珍藏的蓝星花标本,冰凉的花瓣硌着掌心。月光从破洞处漏进来,照亮苏棠发间的银丝——这些年的操劳竟让她生出白发。还记得你说过,植物会自己寻找阳光。我握紧她的手,我们也可以。
黎明破晓时,我们在农场地窖发现了被遗忘的排水管道。苏棠突然眼睛一亮：如果把管道改造成垂直温室,用镜面反射阳光...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沾着泥土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图书馆研究薄荷催芽的姑娘。
改造工程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星野负责用放大镜聚焦阳光,苏棠将收集的雨水调配成营养液,我则用废弃的钢筋焊接支架。当第一株向日葵在管道顶端绽放时,星野兴奋地围着我们转圈,金黄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给灰暗世界点亮的小太阳。
平静的日子被突如其来的幸存者打破。那天我在加固围墙,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苏棠握紧修枝剪挡在星野身前,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是当年花市的老主顾周阿姨,她怀里抱着个高烧不退的小女孩。
求你们...救救囡囡。周阿姨的声音沙哑。苏棠立刻将她们带进地窖,用仅存的抗生素为女孩退烧。深夜,我看着她在烛光下为孩子擦拭身体,轻声哼着摇篮曲,突然想起怀孕时她说的那句话：希望我们的孩子,能生活在一个懂得互助的世界。
此后,农场渐渐成了幸存者的庇护所。我们用多余的种子换取工具,教新来的人种植技术。苏棠在废墟中找到台老式打字机,开始编写《末日生存手册》,书页间夹着各种植物标本。星野总爱趴在她膝头,用稚嫩的笔迹在空白处画满向日葵。
某个深秋的傍晚,星野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我们拉到新扩建的花园。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十岁的少年郑重其事地捧出个铁皮盒：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盒子里,二十颗玫瑰种子整齐排列,旁边放着张手绘卡片,画着三个人手牵手站在花海中。
我偷偷攒的。他红着脸解释,等它们都开花了,我们的农场就会变成真正的玫瑰园！苏棠的眼泪滴在种子上,我搂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处传来同伴们收工的欢声笑语,惊起一群白鸽掠过晚霞。
如今,农场的围墙爬满了带刺的蔷薇,大门上方挂着星野用废铁焊的招牌：棠棠花园。每当有新人加入,苏棠总会送上一小包薄荷种子：这是希望的味道。而我依然会在深夜巡视时,对着星空哼起那首她最爱的老歌,歌声飘进温室,惊醒沉睡的幼苗,在月光下舒展新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