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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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梅雨季总是黏糊糊的,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潮气,闷得人喘不过气。陈小婉攥着保温桶站在302病房门口,指甲把塑料外壳掐出深深的月牙印。她盯着地上青灰色的地砖缝,机械地数着：1、2、3……数到37时,病房里传来的笑声让她浑身发冷——那是陆子昂的声音,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尾调。
乔乔,你比她贴心多了。话音未落,就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陈小婉的手猛地一抖,保温桶咚地砸在地上。瓷片炸开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浓稠的排骨汤在地上蜿蜒,远远看去就像一摊血水。病房门大敞着,李乔乔慌乱地系着睡袍带子,精心卷过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还沾着汗。而陈小婉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白大褂,衣角沾着上午查房时病人吐的药渍,鬓角别着今早陆子昂给她别上的雏菊发卡。
小婉,你听我解释……李乔乔扑过来时,带起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陈小婉猛地后退半步,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上个月陆子昂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同款香水。她死死盯着陆子昂衬衫领口敞开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可疑的红痕,又想起昨晚视频时,他说在公司加班,可背景音里分明传来女人的笑声。
我们早没感情了。陆子昂慢悠悠地扣着衬衫纽扣,这双手曾在她失眠的夜里轻轻梳理她的头发,此刻却冷得像冰,乔乔至少不像你,整天板着脸,看着就晦气。他转身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发绳,那是李乔乔最爱的款式,家里梳妆台上还摆着同款。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陈小婉的眼睛酸胀得厉害。七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高考结束那天,她抱着习题集路过破旧的便利店,陆子昂戴着棒球帽靠在生锈的卷帘门前,桃花眼亮晶晶的：同学,能借个火吗她紧张地帮他点燃香烟,却没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早就悄悄把火机按灭了。
后来那些偶遇渐渐成了习惯。他用冰镇汽水换她的笔记,在她值日时偷偷擦黑板,填报志愿那天,塞给她一颗薄荷糖：小婉,我们去同一座城市吧。树荫下的承诺甜得像糖,可她怎么就没发现,糖衣下面裹着的全是苦药
大学四年,他会在她肚子疼时送来姜茶,却又在她穿上新买的鹅黄色连衣裙时皱眉头：颜色太艳,像县城里的土妞。她慢慢不再买亮色衣服,衣柜里全是黑白灰。他摸着她的头说这样才乖,她就真以为,这就是爱情该有的样子。直到有次李乔乔穿着碎花裙来宿舍,她才发现,原来陆子昂看别人的眼神,是带着光的。
实习那年,李乔乔拖着粉色行李箱住进了他们的出租屋。我当你们的电灯泡！闺蜜热情的拥抱带着洗发水的香味,陈小婉没注意到陆子昂盯着李乔乔的酒窝,喉结动了动。从那天起,卫生间多了一支粉色牙刷,冰箱里的草莓牛奶总被换成葡萄味——那是李乔乔的最爱。
走廊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同事举着手机探头探脑。听说被男朋友和闺蜜绿了
早说了,她这人闷声闷气的,哪比得上人家会来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