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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住了,乱葬岗上歪七扭八的墓碑间,那口黑棺材斜插在泥水里,棺盖掀开条缝,几个山魈不知所踪。孙老六咽着唾沫往前蹭过去。猛地掀开棺材盖,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个描金木匣卡在角落。匣子不过巴掌大,雕着繁复的缠枝纹,锁扣处贴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画的符文被雨水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符纸刺啦裂成两半。匣子弹开的瞬间,孙老六仿佛听见女人尖笑,吓得差点把匣子扔出去。里面静静躺着半枚玉璜,青玉质地,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这应该值些钱吧,犹豫再三,孙老六还是吧玉璜揣进怀里。回村的路上,他身上毛毛的,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转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猛回头,看见灌木丛里两点绿莹莹的光一闪而逝。
老六!村口磨盘旁蹲着的王铁柱站起来招手,赵员外家丢了两只羊,正挨家查呢!
孙老六把玉璜往怀里揣了揣:关我屁事。
你手上沾的啥王铁柱突然指着他右手。孙老六低头,发现虎口处沾着团黑乎乎的黏液,闻着像腐肉混着霉味。他使劲在裤腿上蹭了蹭,那东西却越搓越黏糊。
当夜,孙老六梦见自己站在乱葬岗。月光下,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每只手上都攥着半枚滴血的玉璜。
翠兰数到第七声鸡叫时,窗纸上才透出点青光。她蹑手蹑脚摸到堂屋,发现公爹蹲在灶台前,手里捧着那个雕花木匣。匣盖开着,里面泛出股腌肉放馊的味儿。
爹,您又一宿没睡翠兰去掀米缸盖,手指头直哆嗦。昨儿半夜她起夜,分明看见公爹在院里挖坑,月光下那铁锹上沾着黑乎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