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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刀划开第一千只蓝鲸眼球时,林晚在晶状体上看到了自己的婚礼。这是斯里兰卡渔民捐赠的第1997个角膜标本,在电子显微镜下,胶原纤维正编织成十七岁那年的暴雨夜。
陆太太,该换婚纱了。护士捧着消毒过的头纱进来,却被海风掀开窗户卷走。林晚按住翻飞的病历本,孕晚期浮肿的脚踝卡在解剖台缝隙——就像二十年前那个被困在美术教室的少女。
深海监测仪突然发出尖啸,屏幕上的蓝鲸追踪器坐标开始疯狂闪烁。林晚撞翻标本瓶冲向甲板,咸涩的风中飘来菩提子的香气。她终于看清陆沉舟最后的遗言：
那些刻在钢笔内壁的盲文不是情话,而是用摩尔斯电码记录的经纬度。当怀孕三十三周的她跃入印度洋时,胎动正呼应着声呐探测器的频率。
海水灌入肺叶的刹那,林晚在海底看到了燃烧的美术教室。陆沉舟站在珊瑚丛中,完好无损的眼睛映着1997年的星光。他伸手接住飘落的婚纱,那些雪纺薄纱立刻化作新生儿的胎膜。
你来了。他心口的伤疤绽开成鸢尾花,露出藏在肋骨间的铜制钢笔。成群蓝鲸从他们脚底游过,背鳍切割着月光铺就的阶梯。
林晚将额头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听到两个心跳声。一个来自正在海底睁眼的女儿,另一个来自二十年前被困在暴雨夜的少年。她终于读懂那支钢笔最后刻的梵文：
所有逝去的都会在鲸落中重生
当救援队打捞起漂浮的婚纱时,黑卡杜瓦海域突然出现梦幻蓝潮。新生婴儿的哭声穿透防水襁褓,她虹膜上浮动着与1997号角膜相同的纹路——那是十七岁的陆沉舟在烛光下刻的鲸鱼尾巴。
十年后的校庆日,小女孩在重建的美术教室墙角刻下身高线。她将铜制钢笔埋进时光胶囊时,窗外经过的白大褂医生突然驻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