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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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仪的蓝光扫过船阵中央,河底淤泥翻涌,露出半截石碑。林秋屏住呼吸,看着碑文在浑水中渐渐清晰：献祭人陈永年,以身为祭,换运河清晏。落款日期正是1993年端午,父亲失踪的第二天。

暴雨冲刷着她的白大褂,林秋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秋秋,别让你爸的名字……出现在祭碑上……当时以为是高烧胡话,此刻却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玉佩的咒文在掌心发烫,她突然注意到,每只纸船的船底都印着同串数字——母亲工牌的编号。

远处传来挖掘机的熄火声,文旅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河面,照亮了纸船上玩偶的眼睛。林秋浑身发冷,那些塑料眼睛竟在灯光下泛起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她摸出手机想报警,屏幕却自动播放起童年录像：父亲抱着她站在渡口,身后的祭碑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刻字。

秋姐！小陈的喊声从巷口传来,镇政府说今晚的祭祀是文旅项目彩排,让咱们别大惊小怪……话音未落,最近的纸船突然解体,童男玩偶沉入水中,红肚兜上的金线在蓝藻中一闪,竟组成了禁言二字。

林秋的检测仪显示,此时的铅含量比半小时前激增300%。她望着渐渐散去的纸船阵,河底的祭碑已重新被淤泥覆盖,唯有父亲的名字像道伤疤,永远留在了她的视网膜上。玉佩的温度渐渐退去,背面的咒文却在雨水冲刷下愈发清晰,每个笔画都像条细小的毒蛇,在她掌心蜿蜒。

回到老宅,母亲的笔记本第199页飘落张照片,拍的是1983年的端午祭祀。年轻的母亲站在祭船旁,颈间戴着半块玉佩,与林秋手中的玉佩拼合处,隐约可见河神二字。照片背面是母亲的字迹：永年说,禁言玉佩能封河神之口,但每道咒文都要用人声来换……

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运河水拍打着石岸,像在诉说被禁言的三十年。林秋摸着玉佩的裂痕,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那晚,曾偷偷往她的饼干盒里塞过块芝麻糖,糖纸背面写着：秋秋别怕,爸爸去给河神讲故事了。

如今想来,那不是童谣,而是最后的道别。

手机在桌上震动,镇政府发来通知：明早九点,文旅项目奠基仪式将在沉玉渡举行,要求环保组全程配合。林秋望着通知附件里的祭船设计图,船头的童男童女玩偶笑得格外灿烂,而船身的雕花图案,竟与玉佩背面的咒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