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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冲锋衣背后暴走少女的字样掉了一半,变成暴走女。当她在鹅卵石路上摔了个狗啃泥时,假牙飞进灌木丛的瞬间,我忽然看清她藏在头盔里的白发。
那晚我帮她贴膏药,发现衣柜最底层藏着没织完的毛衣。薄荷绿的毛线团里裹着诊查报告,医嘱栏的晚期二字被涂改成晚期...年假一起去海南。
毛衣袖口缝着互助会的红丝带,内衬用金线绣了行小字：小宝,别学我整天怕丢脸。你穿恐龙睡衣的样子超酷的！
第二天我翘课陪她骑行。她给保安亭挂上青藏线服务站的纸牌,拿我当牦牛拍合照。当她在健身器材区假装缺氧时,我配合地喊：王导！坚持住！
最后一次化疗那天,她非要穿JK制服去。留置针贴着卡通创可贴,手机壳换成阎王夸我皮肤好。我推轮椅撞到垃圾桶时,她中气十足地喊：这是318国道上的九连发卡弯！
她走那天特别安静。殡仪馆的人来抬遗体时,发现她手里攥着张字条：哭丧的必须跳《酒醉的蝴蝶》,否则老娘做鬼也要抢你广场舞C位。
入殓师掀开寿衣时我们都笑了——里面套着她最闪的亮片吊带衫,脚踝上系着骑行时用的荧光棒。骨灰盒是星空蓝的,贴满她生前P过的爱豆合照。
收拾遗物时,我在她老年机里发现段录音：...要是能重活一遍,我还是要染紫头发、泡茅台酒、把辣椒酱卖到银河系...小宝啊,冰箱第三格给你留了...
我打开冷冻层,五根不同颜色的雪糕并排竖着。包装袋上手写着：姨妈在极光里等你,记得带辣条来唠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