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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的雪下了整夜,仿佛天空在为即将消逝的生命默哀。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城市掩埋在一片白色之中。林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那缓慢的节奏,就像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曾经他多么热爱这样的雪景,背着相机走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记录下冰雪的美丽。可如今,他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静静地望着窗外,回忆着过去的时光。那些曾经拍摄的冰灯、雾凇、雪原的照片,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小林,有人来看你了。护士推着轮椅进来时,林深正盯着手机里苏暖的照片出神。那是去年偷偷保存的,她站在甜品店门口,手里捧着新研制的樱花慕斯,笑得比身后的三角梅还要灿烂。照片里的苏暖,阳光、美丽,充满活力,与此刻病床上憔悴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人是大学时的好友陈默,提着一袋红肠和列巴,眼眶却红得厉害。看到林深的样子,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小子,病成这样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偶然从共同朋友那里听说,还被你蒙在鼓里！
林深想笑,却牵扯到伤口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半天都停不下来。化疗让他瘦得脱相,颧骨高高凸起,原本深邃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眼窝深陷,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说了又能怎样只会让你们担心。
陈默沉默许久,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你拜托我寄的东西,最后一封了。
林深伸手接过信封,紧紧地握在手里,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信封里装着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是他在病房拍的,背景是窗外的雪景,他戴着口罩,眼神却温柔而坚定。信纸上的字迹因为手抖有些歪斜：苏暖,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没能遵守带你看冰灯的约定。别难过,去好好生活,找个能给你幸福的人。余生不复相见,是我能给你最后的温柔。希望你每天都能像做甜品时那样开心,希望你的‘暖甜屋’越来越红火……我曾无数次幻想我们的未来,想带你去看最美的极光,想和你一起在雪地里漫步,想牵着你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但现在,这些都只能是梦了。答应我,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这样的信,他每个月都写一封,拜托陈默按时间寄给苏暖。最早的一封写着三个月后寄出,最晚的一封标注着三年后。他希望通过这些信,能让苏暖慢慢放下他,开始新的生活。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苏暖未来,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守护她。
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林深望着窗外的雪,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苏暖视频时,她好奇地问：真的会有睫毛上结冰的感觉吗
那时他笑着说：等你来了就知道了。如今,这个承诺永远无法兑现。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与遗憾,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