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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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水中的生命线
冲锋舟如同一叶孤舟,在浊浪中艰难前行,螺旋桨搅起的漩涡里漂浮着变形的自行车、发胀的床垫,还有各种生活用品,仿佛是这座城市在洪水中破碎的记忆。老周突然压低身子,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三点钟方向！暗流！金属刮擦声撕裂雨幕,半截生锈的路牌擦着鼻尖掠过,在船舷划出半米长的裂口。小王迅速抄起防水胶带,动作利落得像在给伤员包扎,迷彩服上的急救徽章随着剧烈颠簸撞击锁骨。他一边贴胶带,一边嘴里念叨着：得快点,这裂口可不能再扩大了。小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他曾是一名退伍军人,军队的训练让他在面对危险时格外冷静。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在部队进行应急演练的场景,那些训练让他在面对生死考验时,依然能保持沉着。而他的心里,还默默想着远方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队长！二楼有孩子！小王的迷彩服在暴雨中拧得出水,胸前的救援徽章随着剧烈颠簸撞击锁骨。二十多个小脑袋挤在塑钢窗后,粉色书包带和黄色雨衣在灰暗中如求救的信号灯。扎马尾的女孩正用红色水彩笔在玻璃上写SOS,雨水瞬间将字迹晕染成扭曲的血痕。她的动作急促而慌乱,笔尖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那是对生的渴望。透过玻璃,我仿佛能看到孩子们眼中的恐惧和期待。有个小男孩正抱着泰迪熊,那大概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泰迪熊的耳朵,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妈妈,我害怕。
抛绳！老周把荧光棒绑在绳索上,冷硬的声音混着雨声砸下,小林水性好,跟我上！我跃入水中,腐臭的污水灌进鼻腔,尼龙绳突然绷直——水下缠满断裂的电线和广告牌支架。陈姐在船上大喊：东南角有漩涡！保持Z字形航线！她左手紧握着船舵,绷带在急流冲击下逐渐松开,露出狰狞的旧伤。她的右手快速在导航仪上操作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试图为我们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线。陈姐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混着雨水滑落,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与洪水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旧伤处传来阵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她的脑海中快速计算着水流速度和方向,回忆着以往救援中遇到类似情况的应对方法。而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乐乐的声音：妈妈加油,你是最厉害的！这声音让她的双手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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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腿突然被渔网缠住,墨绿色的网线深深勒进皮肉。就在这时,冲锋舟剧烈摇晃,小王半个身子栽进水里。我反手拽住他的衣领,指甲在他肩膀掐出四道血痕：陈姐！快堵漏！转头看见陈姐单膝跪在漏点处,用牙齿撕开防水胶带,雨水顺着脖颈皱纹冲刷着她发白的指节：别管船！救人！她一边堵漏,一边还不忘大声指挥：小林,先把孩子转移到安全位置！陈姐的声音坚定有力,给了我们无尽的勇气。她的膝盖跪在尖锐的船板上,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出孩子们。她的耳边响起乐乐曾经的声音：妈妈是大英雄,这声音支撑着她在剧痛中坚持。而她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些等待救援的孩子们的脸庞,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理由。
背起羊角辫女孩时,她冰凉的小手掐住我的耳垂：叔叔,墙在哭。楼道里传来诡异的咔咔声,老周抄起消防斧劈开变形的门框,洪水如猛兽般倒灌进来。水势推着我们踉跄后退,我瞥见墙上崭新的黑板报——预防水灾的标题被水泡得发皱,孩子们用蜡笔绘制的救生圈图案正在剥落。那些色彩鲜艳的图案,此刻在洪水中显得如此脆弱。老周挥舞着消防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坚定的力量。他的脸上溅满了泥水,但眼神却无比清晰,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守护的决心。斧刃砍在门框上,木屑飞溅,老周的虎口震得发麻,却依然没有停下。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未能拯救的小女孩,发誓这次绝不让悲剧重演。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小女孩的模样,还有她父母绝望的眼神,这些都化作了他手中的力量,让他更加坚定地劈开每一道阻碍。
所有人抓稳！老周用身体顶住摇摇欲坠的楼梯扶手,陈姐将孩子们挨个转移到冲锋舟上。突然,二楼传来重物坠落的轰鸣,天花板开始簌簌掉灰。小王扯开嗓子唱起军歌：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颤抖的童声渐渐加入,在雨幕中编织成脆弱的希望之网。此时我注意到陈姐在分发救生衣时,特意将浮力最强的那件套在哮喘病发作的男孩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她还从急救包里拿出雾化器,快速为男孩进行雾化治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陈姐一边操作,一边轻声安慰着男孩：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男孩逐渐平静下来。她的手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就像当年哄乐乐一样。她回忆起乐乐发病时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更加专注地照顾眼前的孩子。她看着男孩逐渐平稳的呼吸,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让更多的孩子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