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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车上,父亲突然指着窗外：看,刺玫花。遍野的野蔷薇开得如火如荼,粉色的花瓣让我想起母亲发病时嘴角的残瓣。我摸向耳垂,孔雀蓝耳坠轻轻晃动,像把盛着甘南天空的小勺,舀起洮河的水,也舀起那些终于被听见的、未被遗忘的声音。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是虚拟邮箱的自动回复：您的信件已送达。父亲看着屏幕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四月的阳光。原来有些信不必抵达地址,有些爱不必说出口,当我们学会与记忆和解,每一阵掠过洮河的风,都是故乡的回信。
第十一章
粉笔灰与未拆封的时光（2011
年秋）
湘西的秋雨裹着寒意渗进教室的砖缝,我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信
字,白灰簌簌落在袖口,恍惚间竟与甘南的雪重叠。后排传来学生窸窸窣的响动,十三岁的阿贵在偷偷折纸船,船身画着歪扭的太阳,让我想起母亲漂流在洮河上的红布包。
老师,真的有人会等二十年的信吗
扎羊角辫的小琴突然举手,发梢沾着晒谷场的稻草屑。我望着窗外被雨打弯的野蔷薇,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会的,就像你们折的纸船,哪怕到不了大海,也载着说不出口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