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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清明后,夏天可就慢慢的来了,骄阳似火,开德府西大街热闹非凡。陈太初手掂着沉甸甸的官银,步伐沉稳而自信地迈进西大街的糖铺。他身姿挺拔,一袭素色长衫虽质地普通,却被他穿得干净利落,领口与袖口的补丁非但无损他的气质,反倒添了几分质朴与坚韧。脸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同龄人少有的睿智与沉稳。
铺外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清脆的声响撞碎了一片聒噪的蝉鸣。
糖铺里,三十斤赤砂糖整齐地码放在箩筐之中,泛着如赭石般深沉的色泽。掌柜的见有客来,忙从柜台后探出身,伸长了脖子瞅着陈太初,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热情笑容,说道:“小官人,您这是……莫不是要开果子行呀?跟您说,这黑糖熬杏脯可费火呢,不过做出来那味道,保准十里飘香。”
陈太初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神清澈而坚定,说道:“掌柜的,我另有它用。”
说罢,从容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竹制漏斗,递向掌柜,“劳驾,再帮我称五斤牡蛎壳粉。”
掌柜的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接过漏斗,一边称粉一边忍不住问道:“小官人,您这买黑糖又买牡蛎壳粉的,是要做啥稀罕物呀?”陈太初笑而不答,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神秘,只是专注地看着掌柜称粉,脑海中已然在构思着制糖的下一步工序。
新置的宅院弥漫着清新的桐油味。陈守拙双手紧紧握着地契,激动得手还在微微发颤。这座三进院落的青砖墁地刚刚洒扫过,一尘不染。陈太初已在东厢房忙碌起来,他熟练地架起十二口陶瓮,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
陈守拙看着儿子将黑糖缓缓溶成琥珀色的糖浆,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平寰宇记》有载,闽中糖霜作法当以……”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太初将牡蛎粉混入黄泥,细细地筛进糖浆之中。
陈太初一边搅着木槌,一边胡诌道:“爹,此乃大食国秘法。”说话间,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但眼神却始终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初中化学课上学到的活性炭吸附原理。糖汁在瓮中不断翻涌,他不经意间瞥见窗棂外闪过青衫一角,那料子质地细腻,分明是官绸的品质。
陈太初心中一动,警觉顿起,目光瞬间锐利如鹰。他不着痕迹地停下手中动作,思索着这神秘身影的来意,同时安抚父亲:“爹,您就等着瞧吧,保准做出的糖不同寻常。”陈守拙虽满心疑惑,但看着儿子坚定的神情,还是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