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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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背景是光线柔和的图书馆一角。林默趴在堆满厚重书籍和演算纸的桌子上,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温柔地洒在他半边侧脸上,给他浓密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的睡颜毫无防备,褪去了球场上的凌厉和平时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显得意外的柔和,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纯真。平日里微微抿着的唇角也放松了,勾勒出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温柔的弧度。几缕稍长的黑发柔顺地垂落,拂过高挺的鼻梁。照片的构图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光线和角度都抓得极好,将他沉睡时的静谧与美好展露无遗。

时间,这一次是真的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逆流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塞进了一千只尖叫的蝉。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子。我死死地盯着林默手里的手机屏幕,那张照片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完了,彻底完了。社死！大型社死现场！这简直是公开处刑！我甚至能想象到周围看台上那些聚焦过来的目光,带着好奇、探究、还有看八卦的兴奋。

林默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他沉默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足足有好几秒。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体育馆里所有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完了,他肯定以为我是个变态偷拍狂！他会不会当场发火会不会觉得恶心无数可怕的念头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炸开。

就在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令人崩溃的寂静,准备再次开口语无伦次地解释时,林默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不再看手机屏幕,而是直直地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前的不耐和审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让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有惊讶,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玩味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明显的笑容,更像是一种介于了然和某种隐秘兴趣之间的、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