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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他死死地盯着那截垂落的、褪色的红绳,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十年边关风雪,十年宦海沉浮,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棠……棠儿一个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的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凭栏远眺的身影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了身。
时光仿佛在她脸上施展了最精妙的法术,又如同最残忍的刻刀。曾经凹陷的脸颊因岁月流逝而略显丰润,却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清减。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像被风霜蚀刻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杏眼,此刻如同沉静的深潭,映着断桥残雪的萧索,映着他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面容,也映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死寂的疲惫。
没有惊愕,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她的目光掠过他震惊到扭曲的脸,最终落在他下意识按住胸口的手上——那里,隔着厚重的官袍和裘氅,是半块澄泥砚的轮廓。
她的唇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浅淡得如同涟漪、转瞬即逝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枯井般的荒芜和尘埃落定般的疲惫。
沈大人。她的声音低哑,比十年前在边关时更加干涩,如同砂纸磨过枯木,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冷,家姑……年前病逝了。她微微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自己腕间那截褪色的红绳上,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守制期满。
守制期满!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砚脑中混沌的狂喜和不敢置信。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近乎灭顶的狂潮瞬间淹没了他!禁锢消失了!礼教的枷锁解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名为人妇的、冰冷而绝望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棠儿!他再也无法抑制,几乎是踉跄着向前猛跨一步,声音因巨大的激动和失而复得的狂喜而剧烈颤抖,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跟我……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这失而复得的幻影,想要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用余生所有的温度去焐热她眼底那片死寂的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