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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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明天要见人,今天才要发新视频啊！方美娟拿起毛巾擦汗,露出的腰腹上有几道明显的妊娠纹,那是林柚出生时留下的痕迹。她凑近镜子检查妆容,粉丝们等着看更新呢。王心凌跳这个点赞三百万,我跳也有二十万呢！

林柚摇摇头,拎着补光灯走出浴室。客厅茶几上摊着母亲的事业——环形灯、指向性麦克风、三脚架,还有那本《30天成为网红》的畅销书,书页上贴满了彩色便利贴。三个月前,方美娟还只是个普通的退休会计,每天的生活就是买菜做饭和追电视剧。现在她的抖音账号娟子女团已经有了23万粉丝,比林柚学校的学生总数还多。

厨房里,林柚烧开水煮泡面,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母亲的声音从浴室继续传来,语调比平时说话高了至少两个八度：宝贝们,今天的舞蹈练习就到这里啦！记得点赞关注,明天直播见！接着是一连串手机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是粉丝的点赞和评论。林柚捞起面条时,突然发现母亲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嘟嘴。

妈,你能不能小点声我明天早班。林柚端着泡面碗,热气糊了她一脸。

方美娟把手机转向女儿,屏幕上是她对着镜头wink的特写,评论区一片阿姨杀我、求姐姐保养秘诀。你看,今天这条视频已经两万赞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有个MCN机构想签我,说中老年网红是蓝海市场。

林柚别过脸,热气腾腾的泡面突然没了食欲。爸知道你这么折腾吗

方美娟的笑容僵了一瞬,眼角的笑纹突然变得明显起来。他这个单音节词被她咬得很重,你爸在实验室住半个月了,估计连自己老婆长什么样都忘了。

这话不假。林成儒教授作为生物学院的学科带头人,回家的频率比彗星还低。林柚小时候曾经以为爸爸是某种偶尔出现在饭桌上的远房亲戚,长大后才知道他只是把全部精力都献给了科研。她记忆中的父亲总是穿着熨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一切谎言。那个在学术会议上舌战群儒的林教授,实验室里不苟言笑的学科带头人,在家却像个沉默的影子。

回到自己房间,林柚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复习下周的解剖学考试。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私信提醒,是个陌生账号,头像是个穿校服的男生。用户名是枫叶红了,个性签名写着高考加油。

姐姐你好,我是林成儒的儿子林小枫。方便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