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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雨夜被一刀刺穿脖颈,生命气息瞬间消散的……地方!
巨大的绝望如同深渊的闸门彻底洞开!徐广宁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柜台滑倒瘫坐在地。他蜷缩在便利店的角落,失焦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空气中飘荡的灰尘,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破碎的呻吟:‘家’……我的……‘家’……店外阳光下的喧嚣世界,在他耳中变得遥远而扭曲。车厢里那股浓烈的、冰冷的土腥味,伴随着绝望的认知,像无形的枷锁,死死地勒住了他的心脏和喉咙,将他拖向那早已预定好的、不可抗拒的终点。
第五章无归之门
刺骨钻心的寒意还在便利店冰冷的瓷砖地上残留。便利店里昏暗的白炽灯光下,徐广宁蜷缩在收银台旁边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柜台那边,老板递过来的半杯热水早就凉透了,模糊的蒸汽散尽,只留下杯壁上一层凝重的薄雾。徐广宁没碰,他的两只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大腿,指节关节都泛着用力到极致的青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刚才监控画面那无声又残酷的几秒钟抽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一片碾磨神经的麻木嗡鸣。
监控的回放结束在空荡荡的车位,没有雨衣客的身影。他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外面街道上的人声车声像是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进来,模糊,扭曲,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响。他的魂好像掉了,丢在了那个播放着冰冷录像的小小便利店电脑显示屏里,被现实无情切割开来,彻底地摔得粉碎。
他记不清是怎么重新坐上那辆出租车的。引擎启动,轻微的震动传遍方向盘,方向盘冰冷坚硬,像握着一块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石头。雨水又在车窗玻璃上晕开一片迷离模糊的世界。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店铺、行人,全像浸在浑浊水里的劣质胶片,只剩下毫无意义的光影晃动。他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渴,只有一股深不见底的疲惫拖拽着他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那疲惫背后,是更沉重的东西——一种近乎认命的、被无形绳索牵拉着、缓缓滑向早已注定的深渊末路的绝望感。
家……
这个词冰冷地钉在他混乱思维的废墟上。
那个雨帽下发出模糊呴嘶声的东西,不是在说它要回家。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亡判决。一个精确指向他徐广宁命运的冰冷坐标。王海去了他的家——城西工业区路边那滩被暴雨冲散的血泊里。而他徐广宁的家,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某个黑暗拐角,在那片散发着重油混合铁锈气息的废弃厂区某个荒芜支路的路肩上。那地方熟悉又陌生,是他潜意识里绕着开的禁忌之地,也是王海生命的终点。方向盘沉重得如同挽着巨石,徐广宁的手指僵直着挪动,车头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一点点地向着城西、向着那片早已如同噩梦般刻在灵魂里的区域……滑了过去。
夜色浓稠,雨也渐渐收歇。湿漉漉的空气粘在身上,透着股憋闷的寒意。城西工业区边缘地带,稀疏疏疏的路灯大多坏了壳,只剩下三两盏有气无力地闪烁着惨白光芒,勉强勾勒着两边高大残破的厂房轮廓。巨大的阴影彼此吞噬,静默地蛰伏在黑暗中,沉默得如同巨大野兽的残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器废弃后氧化生出的铁锈味,混杂着某种浓稠机油的气息和城市边缘特有的、挥之不去的腐败气味。越往深处开,灯光越是稀少,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包裹住了整辆车,只有车前灯那两束光柱像垂死挣扎的手臂,在无边黑暗里徒劳地劈开两道狭长惨白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