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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掀起两人的发梢,羽莹这才发现布包上不知何时系了根火红的狐毛,在暮色里像段燃烧的晚霞。远处钟楼敲响八点的钟声,闺蜜突然拽着她往公园出口跑：快走！我妈炖了鱼腥草排骨汤,说要给你补补气血——对了,她还让我问你,明天想不想去后山认草药
雨洼里倒映着初升的月牙,两个女孩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鹭。转角处的老槐树下,一团火红的影子晃了晃,琥珀色的眼睛在树叶间忽明忽暗,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路灯尽头,才悄无声息地钻进开满野菊的土坡里,留下一串沾着草药香的爪印,在月光下渐渐被新长出的苔藓覆盖。
羽莹攥着那根火红狐毛跟闺蜜跑出公园,路灯在雨洼里碎成金箔。刚拐过巷口就撞见辆墨绿色的老式二八自行车停在馄饨摊旁,车篮里歪着个竹编药篓,篓沿还沾着新鲜的泥渍——正是闺蜜妈妈常用的那辆。
快过来喝碗热汤。穿靛蓝围裙的妇人从煤炉后探出身,鬓角的银发沾着草屑。她揭开砂锅时腾起股混着鱼腥草和当归的热气,汤面上浮着几粒艳红的枸杞。羽莹刚喝两口,就见妇人从围裙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那狐狸今早扒拉着野莓蹲在我窗台下,爪子上还挂着这东西。
展开油纸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里面是片指甲盖大小的透明鳞片,边缘泛着虹彩般的光泽,鳞片中央竟嵌着颗米粒大的血珠,在灯光下像凝固的火焰。老药师说过,山野精怪受伤时会蜕鳞换血。妇人用竹筷轻轻拨弄鳞片,昨夜里它往草坑里蹭了我配的续骨散,怕是把这鳞片当药钱留下了。
突然,药篓里的干草药簌簌作响,几片萎蔫的艾草叶竟无风自动,拼成个歪扭的弧形。闺蜜猛地翻开笔记本：快看！昨天下雨时我画的狐狸爪印就是这个形状！羽莹凑近细看,只见鳞片上的血珠正沿着纹路缓缓晕开,在油纸上洇出幅模糊的地图——溪流蜿蜒处标着株五片复叶的植物,叶尖还坠着滴朱砂色的露珠。
这是紫背天葵的生长地。妇人指尖划过地图,老药师说过,这种草五十年才结果,根须能续筋接骨。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嗒嗒的轻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窗台上蹲着只三花猫,脖颈间系着根火红的狐毛,猫爪下压着片沾露的蕨类叶子,叶背赫然印着半枚狐狸爪印。
巷子深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羽莹摸出布包里的草药粉,发现原本灰绿色的粉末竟泛着淡淡的荧光。妇人往汤里撒了把晒干的薄荷,忽然轻笑：明早去后山时,记得带个空陶罐。老辈人说,精怪送的药引子要拿露水养着,不然会化作青烟...
此时月亮已升至中天,馄饨摊的竹帘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羽莹低头时,看见自己映在碗里的影子旁,竟多了个毛茸茸的红影,那影子甩了甩尾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随即化作几点萤火,混着草药香飘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