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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布,时辰……时辰快到了……叫……叫人……抬棺……上山……快!
他的目光扫过供桌角落那个渗出水渍的破碗,眼神变得更加沉重:这张催命符……得用火……正午的日头火……才能烧得掉……才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这张阴契,必须烧毁,而且必须在今天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烧毁。否则……
爷爷的魂,随时可能被那循着契约而来的东西强行拖走!
院子里挤满了人。帮忙抬棺的壮劳力们吆喝着号子,沉重的黑漆棺材被粗麻绳和木杠架起,缓缓地、一步一挪地移出了老宅的大门。
我穿着粗糙的麻衣,头缠白布,捧着爷爷的遗像,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明晃晃地刺在脸上、身上,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底那冰窖般的寒意。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有无数双冰冷粘腻的眼睛在盯着我,盯着我怀里那张被粗布包裹着的遗像,盯着那口沉甸甸的棺材,更盯着……我贴身藏在衣服最里层口袋里的那张要命的黄裱纸!
二叔公没有跟来。他枯槁的身影倚在院门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旧布包着的、沉甸甸的东西——是那个铁秤砣。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送葬队伍,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悲恸,有忧虑,更有一种近乎孤狼守护领地般的凶狠。他必须留下,守着老宅,守着那枚贴在棺材缝隙上的铜钱暂时镇住的东西,更要为中午那场决定一切的火祭做准备。
去往后山祖坟的路,崎岖而漫长。抬棺的汉子们喊着号子,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粗布褂子,脚步沉重地踩在布满碎石的山道上。唢呐凄厉的声音撕裂了山间的寂静,纸钱被扬上天空,又被风卷着,打着旋,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惨白的雪。
我机械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感觉脚下发飘。阳光炙烤着大地,蒸腾起土腥气,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那无处不在的、被阳光暂时压制住的腥臭气息,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始终缠绕在我的周围。每一次风吹过,都仿佛能听到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湿漉漉的呜咽。
终于到了坟地。一个长方形的深坑已经挖好,像大地张开的一张等待吞噬的黑色巨口。棺材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