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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初他撞翻我笔记本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篮球场边他绕过方晴时那疏离却并不冷漠的侧影；无数次在走廊擦肩而过时,他微微停顿的脚步和似乎想要抬起的目光；还有他批注在课本空白处那清瘦有力的字迹……
原来那些并非错觉。原来在我仓惶筑起高墙、将自己困于其中的同时,墙外的那个人,也曾长久地驻足,试图读懂墙内沉默的风景。
走廊里的喧嚣声浪不知何时又涌了回来,像潮水拍打着耳膜。毕业的狂欢还在继续,外面的世界在庆祝一个盛大的结束。而我蹲在这小小的储物柜前,手里捧着几本不属于我的、却写满了另一个人心事的旧课本,像一个迟到的闯入者,刚刚揭开了一个被时光封存的秘密。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啪嗒一声,滴落在写着他名字的书脊标签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慌忙用手背去擦,指尖碰到那冰冷的铁皮柜壁,微微颤抖着。毕业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地包裹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将那几本写满了他字迹的旧课本,连同那些失而复得、意义全非的书签,紧紧地抱在胸前。硬质的书角硌着手臂,带来清晰的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瞬。
站起身,双腿因为蹲得太久而有些发麻。我抱着这摞沉甸甸的意外,转过身,目光几乎是本能地投向储物柜走廊的入口方向。
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就站在那里。
周屿。
隔着一小段距离,隔着三三两两拖着行李、兴奋告别的人群。他似乎刚走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一点,微微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他手里也抱着一个不算小的收纳箱,里面大概塞满了清理出来的书本杂物。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