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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张肿胀惨白的脸上,所有的表情——惊愕、困惑、狂怒——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死水般的空白。那双翻着惨白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被我高高举起的、昏黄破旧的契约纸,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行几乎被遗忘的、约束着它自身规则的蝇头小字。
赊命者,救生不救死。
七个暗红的古拙汉字,在昏黄的纸面上,在渡口死寂的黑暗中,在弥漫的血腥气里,仿佛燃烧起来,散发出冰冷而致命的规则之力。
嗬……
一声极其悠长、极其怪异、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嘶鸣,从张平贵的喉咙里挤了出来。那不是愤怒,不是咆哮,更像是一种……规则被强行触动、根基被瞬间动摇所带来的、源自本源的痛苦和混乱！
它周身散发的那股浓烈得如同实质的阴寒死气,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剧烈地翻腾、扭曲、溃散！那覆盖在它身上的、仿佛永恒不变的惨白肿胀皮肤,竟开始诡异地蠕动、起伏,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挣扎、冲撞！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混乱的尖啸猛地从它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无数重叠的回音,如同万千冤魂在同时哀嚎,狠狠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神经！
它猛地抱住了自己那颗肿胀的头颅,身体在齐腰深的河水中疯狂地扭动、抽搐！黑色的河水被搅动,翻起大股大股带着恶臭的泡沫。它身上的深色旧褂子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更加惨白、此刻却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散发出更加不祥的气息。
它那双只有惨白眼白的眼睛,此刻更是疯狂地翻动,眼白上甚至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