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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还有一地狼藉的碎纸,如同被撕碎的命运。
吴恒紧绷的肩线终于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那个守护的姿态。他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微微侧过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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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风暴之后,吴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吴振邦没有再出现,退学通知书也如同从未存在过。但无形的压力并未消散,它沉甸甸地弥漫在吴家巨大的宅邸里,像一层看不见的霾。
吴恒变了。他不再去学院,把自己关在琴房里,从日出到深夜。琴声不再是往日精准却冰冷的炫技,而是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挣扎的咆哮,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追问。那些尖锐的不和谐音,如同他内心被家族责任与个人情感反复撕扯的伤口在泣血。他瘦了很多,下颌的线条更加嶙峋,眼下的阴影浓得化不开,只有弹琴时,那双眼睛才燃烧着骇人的光亮。
我则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沉重的负罪感包裹。父亲的死因真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我无法面对吴恒,更无法面对自己——我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斩断他继承人的身份,甚至更多。我开始刻意避开他,把自己缩在客房那个小小的世界里,抱着父亲残破的琴谱,一遍遍弹着那些熟悉的、带着旧日温暖回忆的旋律,试图从中汲取一点微薄的力量。
一个深夜,我抱着琴谱,像幽灵一样穿过寂静的回廊,想去琴房寻找片刻的安宁。厚重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巨大的、交错的几何光斑。
吴恒坐在琴凳上,背对着门,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寂而疲惫。他没有弹琴,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垮塌,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冰冷的琴键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
我停在门口,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