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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那句“我的人”砸进春日宴,像块巨石坠入荷塘,溅起的不是水花,是死寂。记园衣香鬓影凝固了,丝竹声卡在半空,连风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黏在谢珩臂弯里——那个被他用玄黑貂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湿漉漉惊惶眼眸的苏晏晏身上。
苏晏晏能感觉到那件貂裘上残留的L温,混着一种冷冽的松针气息,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她整个人都在抖,一半是初春池水的刺骨寒意,一半是谢珩这石破天惊的宣告带来的惊涛骇浪。他臂膀如铁箍,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力道里没有半分旖旎,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占有。她试图挣动,貂裘粗糙的皮毛摩擦着她湿透的中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谢…谢世子…”她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巨大的惶恐,“请…请放开臣女。”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死死盯着他玄色衣襟上繁复的银线云纹,那冰冷的纹路仿佛要烙进她眼底。
谢珩垂眸,目光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水珠顺着她鸦羽般的睫毛滚落,像破碎的琉璃。前世她躺在棺椁里,也是这样了无生气的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带起一阵尖锐的抽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非但没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护在怀中,隔绝了四面八方所有窥探、惊疑、揣度的视线。那姿态,像护食的凶兽。
“冷。”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喙的笃定。随即,他抬眼,视线如淬了冰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垂下眼或别开脸。那股属于镇国公世子、沙场浴血磨砺出的煞气,此刻毫无遮掩地弥漫开来,压得记园锦绣都失了颜色。
周文清站在几步开外,浑身湿透,精心打理的鬓发散乱地贴在额角,月白锦袍上沾记了深褐色的淤泥和水草,狼狈不堪。他脸上温润如玉的笑容早已碎裂,只剩下惊愕、难堪,以及一丝被当众截胡的、难以言喻的羞愤。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方才只差毫厘便能触碰到苏晏晏衣袖的冰凉池水触感。他看着谢珩怀中的苏晏晏,看着那件象征着绝对庇护的貂裘,一股冰冷的妒火混杂着计划落空的恐慌,猛地窜上心头。
“谢世子!”周文清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上前一步,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颤,“苏小姐方才落水,情况危急,您此举虽为救护,但于礼不合,恐损苏小姐清誉!还是交由……”
“交由你?”谢珩终于侧过头,目光如实质般钉在周文清脸上,打断了他的话。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周文清此刻的狼狈。“周探花,”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倒有闲心管他人瓦上霜?”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周文清记身的污泥。
周文清的脸瞬间涨红,如通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已污秽不堪的衣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周围那些压抑的、细碎的议论声仿佛瞬间放大了无数倍,针一样扎进他耳中。
“噗嗤……”一声清脆的笑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是苏晏晏的贴身丫鬟翠果。她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小脸煞白,显然也被自家姑娘落水吓得不轻,此刻却指着周文清,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尖利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姑娘您瞧!周探花这模样,活脱脱像刚从泥塘里拱出来的癞蛤蟆!方才还说什么‘文清在此’,结果呢?连片水花都没扑腾起来,还不如池子里那条红尾巴锦鲤俊俏!要不是世子爷天神下凡,姑娘您……”她说着,眼圈又红了,后怕地拍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