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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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床帘前最后看到的是小诺,她被雯雯和小佳轻声安慰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轻轻抽泣,肩膀微微耸动,像一个被最信任的朋友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无辜天使。一滴眼泪适时地滑过她光滑完美的脸颊。
我躺在床帘隔绝出的小小黑暗里,睁着眼睛,盯着上铺床板模糊的木纹。窗帘缝隙漏进来一点惨淡的天光。外面客厅里传来雯雯和小佳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伴随着她们敲击键盘和鼠标点击的轻响。中间夹杂着小诺温柔轻细的说话声,似乎在讨论着晚上看什么综艺。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充满日常生活的气息,唯独我被排除在这片正常之外,像一颗被抛到墙角缝隙里的、生了霉的棋子。
身体很累,神经却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点细微的声音都如同鼓点敲在耳膜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那边轻微的综艺背景音也消失了,只剩下寂静。大概凌晨两三点整个宿舍陷入死水般的沉眠。我小心地掀开被角,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需要一点凉水清醒一下发热的脑子。路过小诺的书桌时,脚步不自觉地顿住。
她的桌子上总是干干净净的。笔记本、键盘、一个设计简洁的木质收纳盒。一丝不苟。但是那个收纳盒盖子没关严实被什么东西微微顶开了一点点缝隙里面似乎塞着几张折叠起来的、有些眼熟的纸张边缘,那种微微发黄的、带着点廉价感的打印纸。
一种本能的、混合着探究和一丝不祥预感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那张从缝隙里露出来一点的纸张,轻轻将它从盒子里抽了出来。不敢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城市夜光,展开了那几张纸。
冰冷的铅灰色纸张,皱巴巴的,像是被反复揉捏过又展开。标题是粗黑的几个印刷体大字——心理状况评估量表结果通知单。下面印着患者：陈小圆。
姓名,学号,甚至身份证号后几位都清晰地印在上面。评估结论那一栏,加粗的打印字迹触目惊心：
【经多维度评估,该名来访者存在较为明显的躯体化障碍倾向（具体表现为长时间胸闷、手部莫名疼痛）,同时伴有显著的偏执特质（过度敏感、关系妄想）。情况需持续关注,建议尽快介入详细面诊咨询治疗,并加强周围环境的理解与支持。】
视线往下扫。最后一行小字备注：【患者本人拒绝接受进一步心理辅导咨询】。旁边签着一个潦草的医生签名。
日期……就是昨天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