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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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的月光泛着青白,像被揉碎的纸钱撒在殡葬服务中心的琉璃瓦上。陈老板破天荒提前半个月发了通知：全体放假！直播间停播！这晚谁也不许留场子里！他的桃木手串在空调风口晃得急促,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八卦图。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周小川抱着维修到一半的智能骨灰盒,哭丧着脸指屏幕：哥,307号骨灰盒突然循环播放《嫁衣》,还说要见家长......东北大叔的花棉袄从冰柜里探出头,冻梨核在掌心攥出白印：俺刚听见楼上传来红盖头摩擦声,比当年俺娶媳妇时还瘆人！

夜幕降临时,整栋楼的声控灯开始抽风。我举着桃木手电筒走在走廊,光束扫过之处,墙面上的尸体涂鸦竟在缓缓移动——咯咯笑的黑影画的僵尸新郎,正歪着脑袋朝我咧嘴。周小川的《湘西赶尸笔记》突然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到盂兰禁忌那章,重点段落被红笔圈得血肉模糊。

最诡异的是少女的冰棺。红鞋在月光下渗出暗红液体,白纱下伸出的手不再比心,而是死死抓着块残破的符纸。广西大哥的收音机突然响起老式留声机的杂音,断断续续飘出童谣：七月半,鬼门开,红鞋姑娘寻郎来......

凌晨十二点,守夜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东北大叔的大碴子音带着颤意：小周,你、你听见没有指甲抓棺材板的声儿......此起彼伏的闷响从冰柜传来,像极了无数双手在棺椁里拼命拍打。周小川的眼镜片蒙上白雾,哆哆嗦嗦举起手机照明,屏幕却亮起陌生来电——备注赫然是未接来电（冥界）。

当第一缕哭声响起时,我终于看清少女的脸。她的微笑彻底裂开,嘴角撕裂到耳根,眼眶里爬出黑色长发,红鞋上的血迹蜿蜒成还我命来的字样。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骨灰盒自动弹出播放亡者生前影像,却全是扭曲的鬼脸；裹尸布在空中狂舞,织成巨大的招魂幡。

莫慌！用驱邪符！我摸向口袋,却发现符纸不知何时变成了冥币。周小川突然指着窗外尖叫,月光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正攀着墙壁往上爬,每只手都攥着褪色的红鞋。东北大叔抄起冻梨核发射器,手却僵在半空——子弹全部变成了燃烧的纸钱。

千钧一发之际,少女冰棺里的符纸突然发出金光。我想起白天在功德箱里捡到的残符,颤抖着拼合碎片,烫金的镇字与桃木权杖共鸣。金光所及之处,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飞灰消散。当晨曦刺破夜幕时,少女重新恢复平静,红鞋上的血迹变成了干涸的辣条油渍。

陈老板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现,手里攥着被撕成碎片的放假通知：从今天起,直播间加播'盂兰专题'！他的手机相册里全是昨晚偷拍到的灵异画面,最新一条朋友圈写着：独家揭秘！殡葬中心的七月半惊魂夜......而我和周小川瘫在满是灰烬的地上,发誓明年这个时候,就算被绑也要逃出这个闹鬼直播间。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