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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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像被打翻的墨水瓶,在天空晕染了整整半个月。殡葬服务中心的地下室活脱脱一个巨型蒸笼,刚修好的冷气系统又开始发出哮喘般的轰鸣,吐出的冷气裹着铁锈味。我盯着维修单上密密麻麻的故障记录,钢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重振家业后的第一个项目,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周总！又双叒叕出事了！助理小王撞开办公室门,运动裤膝盖处还沾着半截蜘蛛网,新来的三具尸体...自己组团开茶话会了！

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墨水在设备维修申请几个字上洇开。我僵在原地,大脑疯狂运转：这次又是什么幺蛾子诈尸集体蹦迪还是要组队打麻将墙角那柄裹着符纸的桃木锤突然晃了晃,像是在提醒我该面对现实。

跟着小王冲进停尸间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推开门的瞬间,福尔马林混着酸臭扑面而来,熏得我下意识捂住口鼻。定睛一看,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呈诡异的三角形排开,中间还摆着个歪歪扭扭的塑料凳,上面躺着半包没拆封的辣条——包装袋上的卫龙小人正咧着嘴,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

咋滴！这新来的地界儿还带查户口的左侧尸体的白布唰地掀开,露出张胡子拉碴的大叔脸,东北大碴子味的吼声震得我耳膜发疼。他穿着件褪色的花棉袄,脚上解放鞋的破洞处,大拇脚趾头正一翘一翘地透气。我盯着他露在外面的脚趾,满脑子都是这合理吗

右侧尸体慢悠悠坐起身,花衬衫领口大开,露出胸前的关公纹身,手腕上的黄花梨手串晃得人眼晕：丢！我们兄弟几个只是路过借住,你莫要大惊小怪噻。他的广西塑料普通话带着奇妙的韵律,配合人字拖在地面啪嗒啪嗒的声响,让我产生了一种误入北海银滩的错觉。

中间那具尸体始终蒙着白布,却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阴测测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手里的桃木锤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一个堂堂集团继承人,怎么沦落到要和会唠嗑的尸体对峙

几位...前辈,这里是停尸间,不是棋牌室。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停尸间咋滴停尸间就不让唠嗑啦东北大叔一蹦三尺高,裹尸布都被扯得歪歪扭扭。小王嗷一嗓子躲到我身后,差点把我撞个跟头。大叔从棉袄兜里掏出袋瓜子,来,嗑点瓜子壳在他指尖转得飞快,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盯着他手里的五香瓜子,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该干什么念往生咒撒黑狗血还是...陪他们唠嗑突然,储物间角落那台积灰的收音机映入眼帘。我灵光乍现,转身翻出收音机,调到午夜情感频道：要不...您几位听点评书